滿寵與郭嘉月下對飲完獨自走在回屋的路上,一擡眼便瞧見不遠處的屋内仍亮着一盞小燈,燈光透在木窗上泛出圈圈微黃的燈光。
他輕輕推門進屋,雖然動作已經很輕很緩慢了,可在寂靜的夜中還是會将聲音無限的放大,木門慢悠悠的發出一聲沉舊吱聲,他往另一間裡屋的房間望去,那處屋門敞開着,外面瞧見的燈光正是從裡面幽幽發出。
滿寵走到裡屋前輕輕叩了叩門。
“是伯甯嗎?”
滿寵一邊擡腳走了進去,一邊回他的話:“是我,志才兄怎麼還沒睡?”
待他人走了進去後便又轉了下身子把身後大開的門給關上了:“夜深天寒,開着門怕不是又要受涼。”
戲志才仍像向滿寵走前那邊,上身除了裡衣外便隻披了件衣服,不過下身卻是躺在了被子裡,他望着滿寵笑了笑。
“恐你怕黑,便給你留了盞燈,門開着若是你有事或者你回來我也好知道。”
滿寵心中隻覺心中一暖,穿到這個時代截至如今,若論真正交心的朋友,恐怕隻有戲志才一人。
“你身子還未養好呢,何苦熬着等我,若你受涼又發病那我罪過可大了。”
滿寵走到床邊将他身上的被子又往上提了提,重新掖了掖被子,見戲志才乖乖躺下,這才走到燭燈邊将那束燈光蓋滅了。
“天色已晚,志才兄早些歇息。”
滿寵回到另一間裡屋後,心中不由想着方才郭嘉為何邀自己與他月下對飲,雖說郭嘉此舉并未有何不妥,唯一稍稍有些逾越的也不過是問他為何會選曹操為主公。
他想了想,無非也就是郭嘉對欲為曹操效力之事還有幾分憂慮,可又不好在志才兄面前直接言說,這才找了他暗暗打聽。
次日一早,滿寵起身梳洗完後才發現屋内貌似隻有他一人,想着他便去戲志才的屋外輕扣了扣屋門。
“志才兄?”
許久不見人應,隻好輕推了下屋門,從那條門縫看去屋内果真空無一人,滿寵心中疑惑了一瞬,便想到志才兄許是和郭嘉在一處,于是剛将屋門關嚴,一道夾雜着幾分戲谑的聲音從他耳後響起。
“伯甯可是要尋志才?”
忽如其來的聲音将他吓了一跳,滿寵定了定神,面前的郭嘉仍是那副笑咪咪的神色,正微微躬着身垂眸看向他。
“志才方才還與我一同在前院,伯甯若是要去尋志才,不如與我一同前去?”
“我并非有事……”
“可我此來卻是因為他要尋你,伯甯不妨賞個臉?”
滿寵呆了一瞬後,随後頗帶着些幽怨的瞪了郭嘉一眼,無奈道:“郭兄切莫捉弄于我了。”
二人移至前院時,戲志才正端坐在木椅上,手中揣着杯清茶,見二人前來這才慢悠悠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回了手旁的木桌上。
含笑輕喚了聲:“伯甯。”
“伯甯,昨日我已傳書信予主公,想在穎川多留幾日,此舉全全出于志才私心,未提前告知伯甯,還望伯甯見諒。”
滿寵來時,心中還想着志才兄尋他是有什麼事情,原隻是思念故土,想在家鄉多留幾日而已。
“這又并非是何大事,志才兄何需心生歉意,況且這穎川我之前可還未曾來過,正好我也遊玩上幾日。”
——
瓊遙街,戲志才手中提着幾包糕點和一壇酒走着,忽然拐進一個古巷中,跟在他身後的滿寵和郭嘉也緊随其後。
“此處便是志才兄老師居所?”
滿寵望着那扇有些搖搖欲墜的木門,再次問道:“我還以為志才兄出身士族,所授恩師也必是位世家大族之人。”
“此處是我幼時恩師之居所,再長大些我便因身體不好拜辭,于是父母在家中又請了家塾。”戲志才瞧了眼郭嘉,又道,“而後聽聞,奉孝拜了水鏡先生為師,我們二人這才漸漸少了聯系。”
或是想到等下見到不知如何稱呼,滿寵忽然又言:“敢問老師尊名?”
“恩師出身公孫氏,單名一個衍字。”
吱呀一聲,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在推拉之下更是多了幾分慘烈,木門被人從内拉開,一個長胡子,身穿灰衣的老者走了出來,他看向站在他門前的面前三人,神色有些呆愣。
在這份沉默之下,還是身旁的郭嘉先替二人開了口,他望着老者調笑道:“衍先生,您老惦念着好久的學生,如今到了您眼前,怎麼反而不認識了。”
公孫衍下意識的先瞪了眼郭嘉:“你這混小子,淨拿老夫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