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驚雷乍響,幾個少年眼前一黑。
在承泣的安排下,少年們在門外前後一字排開,準備應戰。
劍、弓、符咒、長纓槍……他們拿出各自道門所效專長,在一片屍海中各司其位,形成一道能勉強應對防線。
事實上,他們本就是這一代道門頂尖的天之驕子,在曆年弟子們道門考校的各項考察裡,也都排得上名号。
這些少年或是專精某一法,或是全面兼修,總歸有拿得出手的的東西。
隻是他們太過稚嫩,從未真真正正地獨自面對失控地陰煞與行屍。
陳陰陵明确告訴他們自己與文青靈不會出手,無疑在這些少年的心裡增加了壓力。
但在承泣的帶領下,他們沒有二話,也無人退縮——哪怕是重傷在身,隻能用箫奏往生曲的聶扶突。
隊伍中有專修樂法類應敵的同伴,相較于他,聶扶突能做的,僅僅隻是以往生曲幫助他們的道法穩固,起到一定的增強作用。
明明有借口能退到祠堂内,但聶扶突卻未有半分逃跑的念頭,選擇與同伴們并肩作戰。其餘的少年心照不宣,在對敵的同時保護聶扶突。
血雨腥風裡,撲上前的行屍被擊退、轟碎了不知多少波,但路口之處,仍舊不間斷地出現新的行屍。
“該死的,若真如前輩所言,這些行屍乃一人所為,這宅院的主人可真是一個該挫骨揚灰的混蛋。”宋維道看着黑壓壓的一片行屍,額頭青筋暴起,咬牙切齒。
他長劍在手,已近乎機械地格擋襲向自己的屍手,再反手刺出,挑斷行屍鍊接陰煞氣行動的脈沖。
“但道門消息網卻未有半分提及此事,就連師父他們也毫不知情。”承泣雖較于他們,顯得更遊刃有餘,但依舊為行屍的數量而吃驚。
“天殺的,等老子回去,非得要向老子那些師伯師叔告狀,看看在林水城門守的治理下,到底弄出了怎樣一個人間地獄!”隊伍裡拿着長槍的少年郎劍眉桃花眼,白白淨淨,嘴裡說出的話卻粗鄙不堪。
聶水突靈活地躲着行屍攻擊,躲不掉的就靠着那一身防護陣法、咒文頂滿的衣服格擋,見縫插針地猛貼符咒。他靈氣灌注在符咒中,大幅的消耗令他叫苦不疊,嘴裡卻不依不饒地反駁長槍的少年郎:
“青泠泉,你小子少出口成髒!不過我贊同你的做法,你回霸道門一定要好好參這林水城門守一筆,順帶讓你那些師叔師伯出手,把這宅院的幕後黑手給抓出來,送他贖罪去!”
緊張的打鬥裡,這些少年靠着自己的方式為隊伍緩和氣氛。陳陰陵偏頭看了一會兒,回頭向文青靈吐槽:“青靈,你用婚契悄悄跟咱傳言,就為了推小崽子們去收尾處理行屍這事?”
“你倒好,不想當壞人,又想讓這些活在師門蔭蔽裡的家夥能得到鍛煉,就推咱出去唱紅臉。你沒看到,宋維道那個小麻煩精出去之前,幽怨的目光都要把咱吃了!
你這個兩面的狐狸精!”
她正說着,就作勢假哭要撲到文青靈懷裡。
文青靈适當退後兩步,正正錯開她的動作。
“哎——”陳陰陵撲了個空。她正可憐巴巴地望着文青靈,準備進一步動作,卻猛地停下。她轉頭,覺察祠堂外異變突起。
就在那一瞬間,祠堂外陰煞氣的走向毫無預兆地改變了。
原本向着祠堂源源不斷聚集的陰煞氣突如其來地分散開。
數量龐大的行屍動作一頓,硬生生扭轉了方向,向着四方散去。
文青靈對陰煞氣不如陳陰陵敏感,但對陣法,卻是一等一地敏銳。她猛地側身,偏頭感受了一瞬,毫無預兆地凝出一柄通體雪白,雲紋錯雜的長劍。
“有陣法啟動。”
陳陰陵見她拿劍,也知問題的嚴重性。
但她依舊伸手,按住文青靈:“青靈,劍特征太過明顯,不可。”
陳陰陵從儲物袋中迅速拿出一條與她長刀上相同的布條,利落地将文青靈的劍身包裹好。
文青靈勉強按耐住,道:“我之前聽你用婚契描述過這宅院的大緻布局,方才又聽了你的通靈經曆。之前未曾發覺,隻是覺得宅院古怪。
但就在方才,這宅院外陣法氣息波動,我突然想通了古怪之處。”
“這宅院回字形包繞,布局壓中陽,外設迷障、煞陣。我原本以為真如你們所言,是為了聚集陰煞氣供養宅院中的行屍與傀屍,但陰煞氣顯然供大于求。”
一處陰煞氣聚集,不能被全盤使用,便隻能溢出。
陰煞氣過多,其地必然災禍不斷,輕則瘟疫肆虐,發生屍變,重則百鬼橫行,屠城滅生。單憑普通的遮蔽陣法,顯然無法處理這些溢出的陰煞氣。但林水城又确實安穩和平。
這些陰煞氣去哪兒了?
文青靈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