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運不知道這些長得半人高的蒿草是怎麼在如同掃蕩的除草勞動之下存活下來的,除了卓行路沒人發現。
坡上全是高低錯落的樹木,遮蓋着上山的路。卓行路跟她并排走着,兩個人一同往前走。
迎面的是一大片的油菜花田,隻有蜜蜂和太陽在這個地方和這片花田融為一體,其他的都是闖入者。
宋星運做了除卓行路以外的第二個闖入者。
“我的秘密基地,歡迎你。”卓行路席地而坐,背靠在樹幹上,迎面望着漫山,或者說是漫坡的油菜花田。
她從那時候便常常和卓行路一起逃脫,去那後山之處,讀卓行路帶來的頁子,各種雜七雜八的書。
她的英語是在那一年突飛猛進的,她不認識的單詞和不能理解的長難句,全靠着卓行路給她的詞典以及卓行路幫她解決。
漫山的油菜花,不香,有點不突兀的刺鼻的味道,全是黃燦燦的,兩個人偶爾腿上會沾上點花粉,不是很好甩掉,卓行路兜裡最不缺的是各種各樣的糖,最多的是大白兔,兩個人那頓時間滿嘴都是蜜味,如同采撷了足夠花粉的蜜蜂。
她和卓行路最後一次去是除草勞動的結束時間,下一項清掃落葉的勞動把除草給取代了,後山的油菜花早就沒了,隻剩下光秃秃的山坡。
也是那一次,她迎來了生理上的最為徹底的成長,她迎來了初潮。
她吓得不行,在一個男性面前,她的羞恥和恐怖感漫布全身,她無休止的想為什麼是今天要跟着卓行路來這裡,為什麼是今天來初潮,她坐在地上不肯起來,隻想催着卓行路趕緊走,也不說為什麼讓他走,
她隻想剩她一個人留在這裡,等到卓行路走掉,她再趕緊去找老師請假回家。
卓行路也确确實實的走了,她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裡,又開始焦慮自己怎麼樣才能回去,她褲子上沾了不少血,勞動量太大,她太熱,根本沒有帶外套,隻穿了件短袖。
在衆目睽睽之下,實在是太丢人了,她那時候好像隻會掉眼淚,又開始哭。
可是卓行路又回來了,帶着她的外套,罩在她的頭上把她拉起來,卓行路又把自己的外套系在她的腰上,把她背起來送回了家。
宋星運隻是哭,哭累了說一句話,“你有沒有請假啊卓行路。”
“沒有。”卓行路把話扔給她。
“你怎麼不請假啊?”她鼻子不透氣,說話悶悶的,“老師要是知道我們不在學校算我們逃課怎麼辦?”
“騙你的。”卓行路笑,“我剛剛就請假了。”
她伏在卓行路的背上,臉被罩在校服外套之下,黑黝黝的,她甚至忘了要從卓行路背上下來,卓行路也沒說讓她自己走回去。
那是她繼幫她二姐談戀愛保密之後和第二個不屬于家人的人分享一個秘密,并且一起撫平了生理上和心理上的羞恥感。
因為她知道卓行路不會外傳也不會嘲笑她,隻會送給她無數塊紅糖和飽滿的紅色大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