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起予來到學校是第二天早上了。

晨間早讀，書聲朗朗。

他的身上還是一抽一抽地疼，呼不出一口完整的氣，坐在最後一排把書豎起來，趴在桌上閉目養神。

新任班主任張雅老師巡邏着，嚴肅的目光放到了程起予身上。

“程起予，跟我來一趟辦公室。”

外人看來就是老師捉到了不好好讀書的壞學生的戲碼，甚至前天欺淩過他的當事人還大聲嗤笑。

然而一出教室，張雅就牢牢地抓住了程起予的手腕，不發一語，兩人沉默地走完了從教室到辦公室漫長的一段路。

直到他們來到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張雅先是小心關上了門，再慢慢撩起程起予的袖子，露出布滿淤青和傷痕的胳膊。

張雅深深地看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擡起眼睛對着這個比她還高一點的少年，堅毅地開口：

“老師沒有什麼背景，老師鬥不過那些壞孩子的家長。但是，隻要你願意，老師一定站在你這邊，和他們奉陪到底。”

出乎意料地，程起予隻是擡起死魚眼打量了她一會兒，淡淡地開口：“謝謝老師關心，我隻是摔傷了而已。”

張雅眼睛瞪大了，直直地看着少年。少年也垂着眼看她，毫無波瀾。

“……”沉默在空氣中彌漫了很久，年輕的老師欲言又止，最後隻是說，“有什麼難處，随時找我。相信我，相信自己。”

少年點點頭，伴随着早讀結束的鈴聲，他推開門走出辦公室，如同教室裡奔跑出來玩的每一個尋常學生一樣。

走到高二7班的門前，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勾住了他的脖子，險些摔倒。

前天霸淩的主使、壯實的高個兒男生羅彥一把将程起予勾在自己懷裡，身後跟着三四個小弟。

羅彥在程起予耳邊說了什麼，小弟們随之發出惡劣的笑聲。他們一行人像一座無法推拒的小山，逼迫程起予往洗手間的方向挪步。

“砰——！”

洗手間的門被重重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人探究的視線。

羅彥揪住程起予的頭發往下拽，看着他吃痛而皺起的眉毛，把他的額前碎發撩開，欣賞一會兒他深沉憂郁的眼睛。

然後毫無征兆地抓起他的頭往牆上砸，連掄五下，直到少年的額角流下血液。

小弟們按住他的四肢，阻止了他身體本能的反抗。

羅彥抓住少年的下颚，漫不經心地問道：“你跟老師說什麼了？”

程起予低垂着濃濃的睫毛，咳了幾聲緩了口氣，然後在無數個回答裡挑了個最能激怒他們的回答，慢慢說：“說你們沒有膽子沒有本事，隻敢挑個弱的打。”

聽着這輕描淡寫的話，羅彥果然被激怒了：“教訓了這麼久，還他媽不知道什麼不該說嗎？是打少了是吧！”

“這的就是個狗娘養的賤骨頭，打得越兇他越喜歡！今天就讓他嘗嘗！”

“诶，他告訴老師了诶，咱這幾天還是收斂一下吧。倒是沒什麼大事，就是有點麻煩。”

“安心啦，這新老師沒什麼背景的，我讓人查過。咱們放心繼續玩！”

幾人正打算繼續折磨，就聽見衛生間的門被打開了。

來的人看了看一地慘狀，很快理解了發生了什麼，皺着眉：“在這裡幹什麼？還有人要上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