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再見。”

小程起予趴在桌上，覺得自己就像個意外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多餘的人。

就算我死了，大概也沒人會在意。

往後的日子裡，他越來越能明顯感覺到同學對自己的敵意。或許是班長對他們說了什麼話，或許是自己空降第一引人不滿，或許自己這個人本身就惹人讨厭。

無所謂了。

程起予選擇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周圍人的情緒或者話語就好像和他隔了一面牆。

他開始探索書中深奧神秘的世界，開始自己想辦法驗證一些公式或理論，從中獲得雀躍。

但偶爾，也會感到孤獨。再豐富的知識儲備也滿足不了外界情感的需求。

課本上的知識讓他覺得不屑，考試敷衍了事，随便填塗幾個選項。他告訴自己，這是因為不屑，是因為不在乎……

他有着與天賦并齊的高傲，但也有着不願言說的自卑。

等到入學了位于湖光區的私立初中，小蘭就在學校附近給他租了個公寓，方便上下學。空蕩蕩的房子沒有一絲人氣，程起予茫然極了，他好像連與家裡那點微弱的聯系也悄無聲息地斷掉了。

程起予不知所措，但也隻好硬着頭皮走下去。他想，那就這樣走着吧，哪天累了或是厭倦了，就閉上眼悄悄死去。

他活在虛無主義中，不對明天有任何期待，日複一日。

這種封閉自我的麻木生活持續到了高一。

有一天放學，程起予在拐角遇到了羅彥等人，他們正在老師的帆布包裡塗膠水。

程起予毫無興趣地轉身就走，羅彥卻叫住了他。連喊幾聲沒有應答之後，他們直接把他連人帶包拽了過來：“叫你呢？沒聽見嗎！”

小弟把他的書包扯出來，拉開拉鍊，往下倒——卻什麼都沒有。

這群自诩校霸的男孩懵了，來學校上課，連支筆都不帶嗎？

為了找回場子，羅彥把程起予拎起來，重重地扔在了地上。然後他們就圍了過來，拳打腳踢，下手不輕，隻為了聽一聲求饒。

他們以為這是他們與程起予淵源的開始，卻不知道的是，這也是程起予的一段新生活的開始。

疼痛席卷大腦的那一刻，麻木被打碎，和平無法再粉飾。痛覺喚醒了程起予遲鈍的神經，他感受到了自己顫栗的血肉，自己真切的存在。

麻木的心髒劇烈跳動。

程起予開始尋覓疼痛的感覺，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與世界的聯系，不論這是主動還是被動。

這是他的自救。

直到……直到……

“考試時間僅剩十分鐘，請注意填塗答題卡。”

回神了，程起予把已經寫滿演算過程的草稿紙揉作一團，然後随便在答題卡上亂寫一通。

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這就是他這學期的第一次月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