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追上去反駁,“寶,你可不要亂說,我那時在發呆。”
體檢科的人很多,除了她們社工站的同事,還有附近工廠的員工。
“你們倆快去抽血處排隊,現在那邊人不多。”内科檢查那邊的一個社工站的同事杜慕思,揮着手裡的單子沖她們喊道,“抽完血先去吃早餐,再檢查其他項目。”
杜慕思身後的人聽到她這麼說,相互看了一眼,退出了隊伍,成群結對,往抽血處去了。
杜慕思:……
看到杜慕思着急的眼神,她們立馬哦了一聲,到服務台領單子。
湯詩婷故意放慢腳步,“别急嘛,早早體檢完就要早早回去上班。”
“然後晚晚才能下班,寶寶。”白初瑤友善提醒道。
湯詩婷瞬間變了臉色,咬牙切齒拉着她穿越人群。“快快快,誰也不能阻擋老娘愛上班的心!”
社工站的工作本來就不清閑,但這一年來裁了不少人,現在一個社區隻配一個社工,工作量就在那裡,你不去做就沒有第二個人做,誰也不想累計變多,現在是能不加班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因為杜慕思的那一嗓子,不足10平米的抽血室,擠滿了人,他們跟幾個同事打了招呼之後,就找隊伍排。
白初瑤帶着湯詩婷擠到最裡面這排,“這裡人少。”
她們前面幾乎是藍色工服的男人,頭頂的吊扇不停轉動,把煙味汗味攪渾的空氣中。
她探頭看向隊伍最前面,是一個男護士,口罩之外是厚厚的劉海黑黑框眼鏡。
男護士抽血的動作快、狠、準,但被抽血的人無一不是皺着眉的,看起來就很痛。
她不是第一次抽血,但眼下也跟着皺起眉頭,心裡打着退堂鼓。
湯詩婷看了眼後面進來的人,拉住她,正色道:“眼睛一睜一閉就過去了,想想向我們揮手的工作。”
她随即抿嘴眼神堅定地點頭回應。
等到她的時候,心髒忍不住打鼓,脫下防曬衣的時候,發涼的指尖擦過溫熱的手腕,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偏頭不去看男護士。
“姓名?”
聽到男護士的聲音,她腦子裡閃過那些人蹙眉的畫面,眉頭忍不住皺起來,“白初瑤。”
做好了心理建設,卻沒有意料之中的疼感,頭緩緩回正,隻看到帶着白色橡膠手套的手,還在慢條斯理地撕開一次性針頭的包裝,然後用沾滿碘伏的棉簽慢慢塗在她的左手肘窩。
這些動作無疑是将害怕放大,她心裡打鼓得很,看向隔壁。
正巧,隔壁正在抽血的人是她的另一個同事,那同事朝她一笑,她也報之一笑。
再回頭時,男護士的手隔着橡膠手套禁锢着她的手臂,針頭落在皮膚上,她下意識閉上眼睛,感受皮膚被刺破的痛感,脫口而出:“寶,你輕點。”
周圍很安靜,過了好一會兒,她聽到男護士溫柔的聲音:“請按壓止血五分鐘。”
電光火石之間,她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
身後傳來湯詩婷的低低笑聲時,她已經看到周圍的人投來看好戲的眼神。
視線掃到前面時,男護士低着頭,耳尖的紅肉眼可見。
驟然間,她覺得空氣悶熱,在一道道陌生的目光中,她壓着棉簽,逃離了逼仄悶熱的空間。
湯詩婷從抽血處出來,憋得通紅的臉無情地放聲大笑,“啊哈哈哈哈,寶,你輕點。”
白初瑤對自己無語,扔了棉簽,“湯詩婷,我再也不這樣喊你了。”
這話被陸續出來的同事聽到,紛紛向她投去一個帶着同情的看熱鬧的笑。
不出多久,這件事傳遍了文明鎮的社工站,也傳遍了文明鎮中醫院。
中醫院的食堂裡,一衆護士坐在司星洲對面,就上午的事情說笑——
“司星洲,怪不得你今天不休假了,原來是等着姑娘調戲你呀。”
“唉,咱們司護士平時純情得很,你們這樣子笑人家,會不好意思的。嘿嘿,司護士,那個姑娘是你的老相好?怎麼上來就那樣喊你,還跟你撒嬌。”
“是不是這樣撒嬌,寶,你輕點~”
“司護士這麼保守都沒談過戀愛,肯定不認識這麼好看的姑娘,是不是人家姑娘看上了咱們司護士呀,寶。”
“哈哈哈哈哈……”
司星洲不語,一味低頭吃飯,紅透的耳尖倒是給這群小護士打趣的回應。
她們沒有看到黑框眼鏡下,漂亮的狐狸眼飽含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