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狐妖的魂魄站在孟婆攤位前,孟婆打了一碗湯給他,指引道:“喝完請走妖道投胎。”
狐妖端詳着黑漆漆的液體,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下一世想要當人類。”
萬物輪回皆有定數,地府的投胎通道分為人道、妖道、畜生道。
孟婆不耐煩地說道:“人死走人道,妖死走妖道,你是妖,當然走妖道。”
狐妖眼睛轉了一圈,說道:“您看,我把狐族的媚術送給您,可否通融行個方便。”
孟婆看了看左右,沒有其他半個鬼,渾濁的眼睛滴溜溜打量這隻狐妖,“我一個半死不活的老婆子,要你着媚術有什麼用,難不成拿去勾引閻王,讓他給老婆子我漲薪水。”
聽到勾引兩個字,狐妖蹙起眉頭,嘟囔道:“确實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孟婆見他要走,又反悔,“行吧行吧,既是你不想要的東西,扔了我再撿起來就是了。老婆子我,今天視力不好,也看不清你走的是哪條道。”
狐妖一聽大喜,略施法,手裡多了一個晶瑩剔透的藍色玉石,假意将它扔在地上,喝了孟婆湯就往人道跳去。
孟婆見狐妖跳下人道,裝模作樣撿起那玉石放進口袋中。
兔妖的魂魄就來了,開口就問:“孟婆,您能不能将那藍玉石送給我。”
方才兔妖躲在刻着“奈何橋”的石頭後面,将那一幕看在眼裡。
“來,喝完請走妖道。”孟婆假裝不知兔妖說的是什麼,按流程給她打了一碗湯。
兔妖堅持,“我想要那狐妖給您的東西,不然我就告到閻王那。”
孟婆不疾不徐,“好呀,這樣的話,那隻狐妖便也要尋回來散了魂魄,重新投胎成妖。”
各界各行各業都有規章制度,孟婆不能私自修改魂魄的輪回之道,更不能受賄。
可孟婆不瞎,她很快就拿捏住兔妖的命門。
兔妖一臉吃癟,沒有接過孟婆湯,左哼哼右哼哼,又說道:“我拿東西跟你換,我也要去人道。”
孟婆:“瞧瞧你這貪心的兔子,既想要随狐妖投胎人道,又想要狐妖的媚術。是想去人間跟狐妖做恩愛夫妻吧,那不如努力修仙,去仙界月老那給你們牽紅繩。若是沒有姻緣繩,你們就算在一起了,也不是正緣,不是正緣,便沒有好下場喲。”
妖若想修煉成仙,快則要上萬年,兔妖等不起。
忽的,兔妖的眼睛被什麼閃到,順着光源看過去,是孟婆懷裡的藍玉石露出的一角。她靈機一動,指着别處,煞有介事喊道:“嘿,閻王來了。”
趁孟婆慌神,她身手矯健地偷了藍玉石,一蹦一蹦地往人道方向去,一躍跳了下去……
“……初瑤,初瑤,醒醒。”
今天的眼皮格外沉重,她廢了好大力氣才掀開眼皮,前面的臉逐漸清晰,是人類湯詩婷。
湯詩婷見她終于醒了,轉身走向洗手間,嘴裡不停念叨。
“你以前平時沒有午休的習慣呀,今天睡得這麼香,太陽落山了,快起來,真受不了你哥的奪命連環催,你不接電話,反過來打我的電話了……”
白初瑤雙手撐床坐起來,全身像是幹了十天十夜的體力活一樣又累又重,但神奇的是,随着她活動四肢,疲憊感便漸漸消失。
這樣的異常,她不由得想到方才的夢。
也不是夢,是投胎前發生的事情,每個細節都很清晰,仿佛是上一秒才發生的事情。
奇怪,她來人間這麼久,第一次夢到投胎前的事情。
湯詩婷已經換了泳衣,邊穿浴袍邊從洗手間出來,看到白初瑤神情呆滞正要問什麼,兩人的手機又接連響起。
一個來電顯示是“哥”,一個來電顯示是一串數字。
而那串數字的号碼,她剛才接過,是司星洲的号碼,司星洲是受了白初年的意,一起給她們奪命連環扣。
她撈起自己的手機,拿起白初瑤,“你接,司星洲的号碼,告訴他讓你哥别催了。”
白初瑤的腦袋還懵懵懂懂的,想也沒想,接了起來,“喂,司星洲?”
手機那邊安靜了好一會兒,直到房間的另一台手機鈴聲停下,然後耳邊傳來白初年咬牙切齒的聲音:“白初瑤,你個吃裡扒外的丫頭,我給你打電話不聽,别的男人的就上趕着接是嗎。”
緊接着,那邊又響起另一道男聲,聽起來有些距離,聽得不太清——
“學長,是初瑤嗎……”
然後是白初年的聲音,不過不是對她說的:“初瑤也是你叫的嗎,司星洲你現在在我面前裝都不裝了是嗎。”
最後是一陣嘟嘟嘟的忙音。
這些噪音讓白初瑤逐漸清醒,歎了口氣,放下手機,伸了個懶腰。
看到一旁的人在偷笑,問道:“笑什麼?”
“嘿嘿,你哥這回是遇到天敵了。”湯詩婷雙手扶着她的肩膀,晃了晃,“快醒醒,你忘了你來這裡的目的,去泡溫泉,看屁股。”
她沒忘,隻是剛才那段似回憶的夢境出現得有點突然,隐約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
算啦算啦,人間短短數十載,珍惜當下。
“我這就去換衣服。”
兩人推開房門的時候,門口一左一右各站一邊,一個擰眉嚴肅,一個斯文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