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顧望知道舒野不喜歡太過霸道強勢的人,跟他在一起,最煩的就是他替他做決定。顧望不想吓到舒野,也不想毀了幾年來好不容易經營的形象。
他看着舒野,眼睛和嘴唇都彎了起來,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顧望這一笑,室内原本緊張的氣氛一掃而空。他一手牽着舒野,另一隻手則輕托着舒野的下巴,讓他擡頭。
顧望深深看進舒野的眼底,柔聲說道:“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
他這樣溫柔深情的模樣實在太有魅力了,舒野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捕捉到舒野神色間的細微變化,顧望語氣愈發溫柔:“你恐懼婚姻,所以要跟我分手?”
不是的。舒野驟然回神,撥開顧望的手。真實原因無法說出口,這讓他的心底生出幾分煩躁。
顧望見舒野沒有反駁,心下稍定。他不敢想,如果舒野說出不喜歡他,從沒愛過他之類的話,他是否還能保持冷靜。
顧望道:“婚姻關系隻會讓我們的關系更進一步,并不會影響我們的生活,我們的相處模式不會改變,隻是關系上變了。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真的要跟我分手嗎?你舍得嗎?”
舒野眉頭緊擰着,他想說話,卻不知為何,嘴唇緊閉着,似乎沒了說話的力氣。
顧望笑起來,他向前邁出一步,更近地接近舒野,然後俯身擁抱住舒野,“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舒野任由顧望抱着,呼吸間全是男人身上熟悉清爽的味道,那感覺讓人留戀。
顧望抱了一會兒才退開,他擡手替舒野整理了一下頭發,笑着說:“好了,别發愁了,我送你去上班。”
他保證道:“我不會逼你。”
*
晚上八點鐘,忍了一天的顧望來到舒野公司樓下,卻發現整棟樓都熄了燈,沒有人加班。
他給舒野打電話,詢問他在哪裡,舒野告訴他,他在外租了房子,已經搬過去了。
顧望的五指不由攥緊了,他以為早上談過之後,舒野晚上會回家,怎麼也想不到他會搬出去住,這跟分手有什麼區别?
話到了嘴邊,又被顧望咽了回去,他擰眉道:“為什麼?我以為我們已經談好了。”
電話那邊安靜片刻,才聽到舒野的聲音:“我需要安靜的環境,好好想一想。”
在顧望暴起發怒前,舒野又說了一句:“你會幹擾我的判斷。”
因為這句話,顧望止住了發火的念頭,他能從舒野的語氣中聽出他的掙紮和苦惱,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舒野會恐婚到這種地步,但他願意讓步。
“你需要多久?”
“什麼?”舒野不解。
“需要多長時間想清楚?”顧望道。
這次那邊又沉默起來,在顧望耐心告罄前,他說:“一個星期吧,一星期後我給你答案。”
“好。”顧望緩緩吐出一口氣,“把你租房的地址發給我。”
舒野這次遲疑了,顧望再也忍不住,語氣中帶着少見的強勢:“是你自己告訴我,還是我自己查?”
舒野妥協了,他把地址發了過來,顧望問:“吃飯了嗎?”
“……吃過了。”舒野說。
顧望才不信,舒野這樣的性子心裡壓點事胃口就不好,看他現在發愁的樣子,能吃飯才怪了。
“别騙我。”顧望說,“我讓人給你送飯過去。”
“你别來!”舒野說。
顧望額上青筋直跳,前方的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顧望的臉色,忍不住低下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顧望扯松了領帶,他想罵髒話,人家求婚後甜甜蜜蜜的,開始籌備婚禮。他倒好,求婚被拒不說,男朋友離家出走,還拿他當洪水猛獸,見他一面都不願意。
“我不過去,讓飯店給你送。”顧望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着,他閉起眼睛,努力壓下心底上湧的火氣。
*
約莫半小時後,舒野租住的房子的門鈴被按響,送餐的是某大酒店的員工。沒看到顧望,舒野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點小失落。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如此矛盾。
送餐的員工下樓後,來到停在樓下的一輛邁巴赫前,車窗搖下,露出顧望面無表情的臉。
“顧總。”那人道,“東西送到了。”
顧望嗯了聲,示意他可以走了。
顧望在車裡坐了會兒,看着舒野所在的樓層,直到室内的燈光暗下去,他才讓司機開車,卻不是回家,而是去了酒吧。
朋友們接到顧望的邀約,都有些驚訝。要知道,自從跟舒野在一起,顧望就極少出入這種場合玩樂了,尤其是這半年多來,簡直化身居家好男人。
不對勁。
想到過去快兩天了,顧望都沒有回複群裡他求婚的事,大概率是失敗了。等他們到了包房,就見顧望自己已經喝了大半瓶,他們越發覺得猜測是對的。可怎麼會呢?舒野為什麼會拒絕顧望的求婚?
包廂内,顧望脫了外套,沒系領帶,他喝了不少了,見朋友們來了,低聲道:“舒野離家出走了。”
朋友們更驚訝了,一人問:“因為你求婚了?”
顧望點頭,眉宇間是難以掩飾的煩躁,“我原本以為他是恐婚,但我現在懷疑,他不喜歡我。”
“怎麼會。”朋友們立刻勸道,“就你那臭脾氣,他不喜歡你,能跟你在一起這麼久?”
朋友們也很頭疼,他們原以為在這段關系裡,隻要顧望掰扯清楚了,就皆大歡喜,沒想到真正的問題在舒野身上。
一人重新開了一瓶酒倒了一杯,跟顧望碰杯,說道:“你也别發愁,我知道挺多人都害怕結婚,可能是覺得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