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緣再見?”阿重眸光沉沉,低聲道,“緣不緣的,我說了算。想離開?”阿重意味深長地笑了。
容仙一行三人不久就歸家。大家約好了申時出發,戌時便能到金大頭摯友順興镖局處停留一晚。可過了申時,金大頭和晏偉遲遲未歸。
一直到酉時晚飯時分,兩人才慢悠悠地回到家來。
“你二人怎的如此不靠譜,說好了申時出發,怎的現在才回?”容仙忍不住說了一聲。
金大頭和晏偉對望了一眼,眼神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金大頭開口道,“今晚怕是走不了了。”
“為何?”容仙追問。
金大頭苦笑一聲,“百源城所有城門都封了,許進不許出,一直到贈獸宴結束。”
“這是為何?”容仙臉色一變,“整個百源城的城門都封了?如此命令,唯有城主下達,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讓朝廷大動幹戈?”
金大頭和晏偉又對望了一眼,竟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
“你們二人,還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了?”容仙柳眉一揚,顯然有些怒了。
“師娘莫氣,”晏偉趕緊開口,從衣裳裡掏出一張紙。
金大頭眼睛一瞪,“你竟然把畫像也給掏下來了。”
晏偉一打開,發現上面的字與畫像都被墨汁浸染,嘟喃着道“草,這通緝令看樣子是現畫的。”擡眸一看容仙冷若冰霜的臉,忙不疊道:“師娘,事情是這樣的,城主府突然到處發通緝令,說城主的老妾跑了,要封了城門把這老妾找出來。我這不想着把畫像揭下來讓您老人家過過目。”
喝着水的金吉吉差點沒嗆到,隻聽過小妾,老妾二字聞所未聞。
容仙一臉疑惑:“百源城城主的老妾?老妾是誰?”
晏偉一拍大腿,“師娘哪,您說話果真一針見血,這老妾,你道是誰?”晏偉的眼睛眨了眨,一臉你猜的模樣。
容仙朝晏偉的頭就是一個爆栗子,“嘚瑟!”
晏偉摸了摸頭,哼哼唧唧地道,“師娘,那老妾就是咱今早遇到的那老妖婆,觀碧閣裡那個滿嘴噴糞的老婦。”
容仙愣住了,這從何道來?“百源城的城主大人,乃朝廷的三品大官,鎮守一城,城主文武雙修,武學修為不弱,清正廉明,名聲頗豐且還未娶妻,哪來的老妾?”
金吉吉看着母親容仙,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女,竟能侃侃而論朝廷的三品大官?
“我們也覺得奇怪,”金大頭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這告示上沒有懸賞,也沒有前因後果,貼告示的人草草了事,動作麻溜地把各大城門給關了。”
容仙沉吟不語,倒是金燦燦幽幽地說了一句,“有沒有可能城主大人的目的就是關了城門。”金燦燦摸了摸鼻翼,“這老妾的借口委實讓人費解。”
别說他們費解,此刻城主府裡的男主角,城主大人不僅費解,還很憤怒。
年近四十的城主大人白厲,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身玄衣頗得威風十足。可現在的他一臉扭曲,朝着站在他前方的袁老怒吼道,“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是我,憑什麼尋了這個緣由?”
兩人站着的位置前方有一處屏風,屏風裡有個人影盤腿而坐。
“我守身如玉、潔身自好這麼多年,突然就給我安個小妾,還有,瞧瞧這滿臉猙獰的老婦,小妾,”白厲指着袁老,“瞎了你的狗眼。”白厲激動得一改往日的從容,手腳并用,就差在地上打滾。
“改一下,”屏風後有個聲音傳來。
袁老趕緊低頭,一臉聆聽的模樣。白厲面露喜色,覺得名聲扭轉有望。
“把小字改成老字。”聲音慢悠悠地,“這年紀叫小妾确實不太合适,改成老妾吧。”
袁老嘴角抽搐,很是恭敬地道,“是。”
白厲瞪圓了眼,迷糊了一陣,猛地跳腳,哀嚎道,“天欲亡我啊,我是造了什麼孽啊。”
“想開點,想開點,”袁老非常體貼地安撫道,“你想想,你這老妾得虧還是個女的,要是換了個男的,你不更洗不清了麼?”
“你不說話能死,能死,能死!”白厲步步緊逼,伸手想把袁老擰死,“怎麼不是你的老妾,非得是我的?還有,怎們不能是丢了兵器,丢了,”白厲噎住,氣得說不出話來。
袁老慢條斯理,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你的官比較大,我不夠格,”袁老擺擺手,一臉遺憾地道,“官太小,就算我把自己搞丢了,也不夠資格讓您為了我關城門。再說了,你這破城主府有什麼神兵利器可以丢?你全身上下最貴的,”袁老的眼神朝城主的身下掃了掃,“就是你那條禦賜的黃褲衩。”
白厲氣得差點口吐白沫,隻見袁老走到他身邊,攬着他的肩膀往外走,“兄弟啊,恭喜你啊,你賺了個老妾不說,還立了大功。莫氣,莫氣,你以為外頭的人都睜眼瞎的,誰看不出來這就是一個借口。至于為何這般做,别問我,我也不知道,不過明日贈獸宴,但凡看到帶鐵錘的,你啊,客氣點準沒錯。”
于是乎當天下午,整個百源城因為一名老妾而熱鬧起來。無心之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有心之人卻心中疑惑,無緣無故關了城門,到底發生了何等大事?
阿重坐在他的小屋内,面無表情地望着窗外的天井,“我想送出的東西,沒有人可以拒絕。”
要知道“沒有人能拒絕”和“沒有人可以拒絕”還是有些微妙的差别。“能”是對方有意願有能力拒絕,而“可以”是一種許可。換句話說,他有這個霸道的底氣,即便我賞你的是一個屁,你也得奉若珍寶,不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