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重将金吉吉放下,金吉吉依偎着阿重,目之所及,讓她不及驚歎出聲。
巨大的山洞足有數十米高,洞頂上長滿了形狀各異的鐘乳石,閃爍着微弱的光芒,微微照亮了四周,如瀑布般垂落,如樹枝分叉,如繁花簇擁,細細看去,洞壁上似乎還有壁畫的印迹,雖已褪色,卻為此處增添了些許神秘而悠久的氣息。
山洞的最中心,是一個方圓十米的水譚,猶如是一顆鑲嵌在洞穴裡的明珠,閃爍着微微的光芒。水潭上平靜無波,水面呈現一層淡淡的琉璃之色,一股清幽的藥香随着水霧泛散開來。水潭向東的位置,一根石柱高高/聳/起,柱上雕刻着威風凜凜的神龍似乎随時能夠破柱而出。
石柱附近的空地上,竟鋪上了柔軟的地毯,地毯上整整齊齊擺放着兩套衣服衣服鞋襪。
阿重牽着金吉吉的手來到那石柱旁。
金吉吉心裡頭有無數的疑問,尤其是在看到這兩套嶄新的,顯然是為一男一女準備的衣裳時,疑惑達至頂點。
天骥之墓是所有江湖人夢寐以求的機緣福地。如今姑涼城下屬的所有縣鎮,尤其是福安鎮,簡直聚集了來此碰運氣的天下豪傑。小白師兄那日還在吐槽,說那些個江湖人嘗試過破陣而入,無一不碰壁而回,甚至還有個别傷了根本。
小白師兄說萬明樓最牛逼的天機師天逸帶着萬明樓其他天機師和各派牛人進行了一番深入且仔細的研究,發現下月初三那天大陣的運轉将最為薄弱,那時聯合衆門派之力破陣而入最是穩妥。
說實話,作為一個初來乍到的僞江湖人,金吉吉對江湖人樂此不疲的機緣奪寶完全沒有概念。什麼大陣,什麼機關,阿重未曾跟她細說過。他隻說天骥之墓的回魂池有助于她的取針,也跟她細說了取針的過程。思及此,金吉吉臉色再度绯紅一片。
阿重跟她說一切都準備妥當。可她着實沒有想到能如此妥當,甚至妥當到有些過分了。
其他江湖老大撓心撓肺都進不來的地方,她打了個盹,調了下情就到了。直到身臨其境,才驟感這一切的不可思議。
金吉吉朦胧間覺得,自己可能抱上了一條肌肉虬結的極為粗壯的大腿。
不容她多想,阿重卻定定望着她,牽過她的手。
阿重的手上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枚金色的戒指,戒圈樸實無華,恰大好處的寬度,上面鑲嵌着一枚小指指甲大小的翡翠,翡翠的表面光滑如鏡,可細看卻能看到平滑的表面下方雕刻着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微雕技藝,登峰造極。
阿重将戒指套在金吉吉的無名指上,看了看,似是有些不滿意。
今日的拔針之行,按世俗的眼光,意味着眼前的女人将真正成為他身邊最重要的陪伴,她将身心交付給他,他自然不能辜負。
他的婚禮絕非短短一兩日就能完成,即便省去一些繁冗的步驟,也有一些不可避免的儀式和規矩。所以他所能做的,就是表白自己的心意,表明自己的立場。成為鐵錘門的弟子,這何嘗不是一種允諾。
戒指,當真太不起眼了,他的女人這般美,最華麗的鳳冠,步搖,璎珞方才襯得起她。這枚小小的戒指,阿重抿了抿嘴,若非金吉吉提過,他如何都不會想将如此寒酸的指戒送給自己心愛女人。
金吉吉怔怔地看着阿重将戒指套入她的無名指,感受着阿重指腹的溫暖,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那天在馬車裡,她對他說,“等你給我的無名指戴上一枚戒指,它就有了你的姓名。”
她玩笑般的一句戲言,他竟記得如此清楚。
金吉吉擡手低頭,雙唇輕輕地在戒指上親了一下,緊接着踮起腳尖,碰上了阿重的雙唇。
“阿重,我們開始吧。”此刻的金吉吉似乎沒有了方才的忐忑與羞澀。
執子之手,心有所歸,與君一顧,至此終老。
“可。”阿重意簡言赅,在袖口處掏出了一條藏青的絲巾,緩緩地将其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自己女人最美的身子,自當要在最美的那夜完全綻放在他眼前才是正理。
他悠然解衣,隻剩一條黑色的長褲時身形微晃,人已經步入潭水之中,就站在龍柱之前。
“來。站到我的前面來。”阿重輕聲道,“閉上眼睛,集中精神,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怕,一切有我!”
金吉吉不再猶豫,脫衣步入水中,背對着阿重,站在他的前面。
金吉吉隻感到阿重的右手,輕柔地貼在了她後背的蝴蝶骨上。暖暖的氣流從阿重的手掌裡緩緩流出,随着他手掌的移動,朝金吉吉的尾椎骨而下。
一股強烈的刺痛讓金吉吉驚呼出聲,她猛地驚覺,奮力咬住了下唇,将餘下的所有疼痛都咽了下去。她不能讓阿重分神,更不能讓阿重擔心。她想起分别前爹娘每每望着她時那擔憂心疼的眼神,自家外公是藥宗長老,弟弟更是跟随娘親口中的神醫離開。爹娘沒有将她托付給外公和那位神醫,這意味着他們可能力有不逮,即便他們能完成,此事也必定風險極高。金吉吉想起今日離開前柳姑姑那凝重的目光。她的眼睛逐漸變得堅定,即便她死在這裡,她也不願阿重為她受半點傷痛。但阿重不放棄,她也絕不輕言放棄。
金吉吉的雙唇慘白一片,即便有回魂池的溫養,強烈的劇痛依舊在她體内肆虐,她的下唇已經咬破,淡淡的鮮血在她慘白的肌膚上顯得尤為刺眼。
阿重的右手突然頓了頓,金吉吉握緊的小拳頭,那無法控制輕顫不已的身體,還有那喉間隐忍時偶爾無法抑制的輕微嗚咽聲,他一清二楚。
手掌上如溫暖白玉般的肌膚沒有讓阿重産生絲毫的旖旎,唯有濃濃的心疼。
他輕呼一口氣,身形微沉,眸光略低,似乎做出了一個決定,阿重的左手,緩緩上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