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被内力包圍的手肘熱乎乎的,那股氣流甚至比溫湯更令人舒适,長甯把玩着他沾了水氣的墨發:“我于谷中時一切皆安然無恙,甫一出門便惹了麻煩,或許我不該跟兄長出行。”
原清逸的掌心緊握着藕臂,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液跳動的聲音,她的甜香從藥香中飄出,夾帶着濕潤的霧氣滑落心間。
他凝神瞟了眼蔥指間的青絲,沉悶的話在舌尖繞了幾圈,出口時語氣已緩了好幾分:“你總得出來見世面,也不能一輩子都呆在谷中。”
“呆在谷中也未嘗不好,”長甯如實應道。
除夕夜她才纏住墨發,原清逸就飛速将其抽回,今兒自己故意繞了好一會也未見他有何動靜,而此刻隻要站起身就能與他平視。
他既對自己關切,也不若先前那般抵觸自己,或許再進一步也未嘗不可,思索間她仰頭而去。
原清逸恰巧凝眸,一眼便見到霧氣氤氲下剔透的葡萄眼,香腮微疊粉雲,側頰沾着幾縷青絲,晶瑩的水滴一路滑至玉頸,停于微露的小塊蝴蝶鎖骨上。
原清逸并非沒見過女子的身體,也不曾有過絲毫慌亂,但此刻他的掌心卻微微發燙。
值時,一股清淡的麝香味飄來,長甯好奇之際,頭不經意地朝前湊去。
注視着愈發靠近腿邊的頭頂,原清逸倏然起身,負手,眸光下若隐暗流:“日後不許離得如此近,不得随意嗅聞,此為無禮。”
先有不能摸,如今聞也不行,他的規矩可當真多。長甯在心頭歎了聲,果然還是自己心急了,不僅沒親到人,還不許近身,真虧......
翌日,長甯一早醒來就沒見到原清逸,她常年獨居西谷慣習清靜,昨兒的新鮮勁一過便再沒了閑逛的興緻。
但月燕一路都在悉心介紹,她也作得一副耳順。
待行至另一條寬闊的街道時,長甯遠遠就聞到股濃香,其間又夾雜諸多暗香,好似脂粉鋪的胭脂都灑到了一處,她好奇地朝前走去。
月燕笑道:“小姐可欲進去瞧瞧?”
“那裡人來人往,香味又不似酒樓,我有些好奇。”
“可你這打扮進去不得。”
長甯駐足觀摩,見來往行人皆為男子。她眼底閃過幾絲明光,若此乃男子流連之地,保不準原清逸也喜歡,那她可得去好好瞧瞧!
須臾間長甯就換了身行頭,她從未穿過男裝,倒有些歡喜,可胸前的束縛也悶得發慌。
“若捂得難受,我們看一圈便出來。”
“嗯,好。”
春宵閣是浴城最大的青樓,乃蒼龍谷的産業,不僅對外接客,亦是蒼龍谷談事之地,煙花場所往往更易掩人耳目。
長甯甫一進門便覺掉入了花海之中,寬闊的大堂裡,壁面圓柱的各色香花綻得栩栩如生,方形圓台上,歌姬猶抱琵琶半遮面,絲竹聲悠揚婉轉,台下時不時地發出喝彩聲。
待轉過假山玉石,穿堂而進又乃另一間大堂,裡頭更是人頭攥動,連香氣都更為馥郁。
兩層高的閣樓三面皆為露台,座無虛席。輕紗從頂上棟梁墜下,幾名女子纖手挽紗在半空蕩來蕩去,忽地落入下面張開雙臂的男子懷中,兩人頓時緊緊纏住,接着又陸續有女子随輕紗飄飛,而後亦落入男子懷中,他們着急忙慌地将唇貼上,急匆匆地轉身隐于梯間。
長甯瞧得甚為仔細,方才落下的幾名女子皆僅覆薄紗,落入男子懷中時均以胸于面上滑下,手指探入衣衫時男子便急不可耐地湊上去親吻。
長甯往日靠近原清逸時皆裹得一團厚重,連摸他都得再三思量,對比來看倒極不熱情,也定未摸到他喜愛之處。
月燕留意着她的神情,少女目光清澈,面色既無欣喜亦無羞怯。
臨行前沈傲霜囑咐,若原清逸未提及授禮事宜,那就帶長甯去煙花地快速辨明男女,也以此看看原清逸的反應,好圖後續安排。
長甯邊往裡走邊細細地打量,兩側的圓玉台上均有美人翩翩起舞,外側則圍着一圈男子。美人撩開輕紗露出纖細的玉腿從那些男子的臉上掃至胸口,他們便一臉亢奮。
長甯啧了聲,如此對比下來,小年夜上的美人起舞當真含蓄,領頭的美人亦并未貼近原清逸,若要令他歡喜,肯定也得像面前的美人那樣拿手腳從上往下地摸才行。
繞過圓台又進入另一香閣,雅台之上一美人撅臀跪于花梨木幾,從男子的耳尖一路舔至脖頸繼續往下流連。
她背對着自己,長甯也瞧不見她在親何處,隻見那男子滿面通紅,雙手在女子胸前抓個沒停,一臉享受。
風月場所,絲竹聲,香粉味,美酒美人,歡歌載語,一片靡靡。
月燕并未阻止長甯觀察,也未開口打擾。
此時後堂的雅間内,原清逸談完事本欲離開,門卻忽地被推開,一赤身女子散發着媚香朝他扭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