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神壓下心口的顫動,身子微微朝前湊:“兄長,你怎麼了,不,不好摸麼?”
原清逸哭笑不得,見她再度湊來,又艱難地往旁挪了挪。
哪知竟一個不小心地撞到了車壁,他竟還“嘶”了聲。
長甯俯身就去摸他的頭,安慰道:“揉揉就不疼了。”
原清逸乃絕世高手,怎麼可能會被撞疼!
而眼下他幾乎被長甯圈在懷中,目光平視之處乃為胸口。
心火燒至額心,一簇簇地燃。原清逸如坐針氈,呼吸煎熬,将掌心都扣出了紅痕。
“無事——”話還在舌尖,長甯便覺眼前一花,車内隻餘她一人,雙手懸空。
馬車外,月狐的“籲”聲都還未停下,便見原清逸風般飄出。
他火燎燎地作甚,莫非内急?
待停好車辇,月狐将長甯扶下,笑道:“舟車勞頓,你且稍事休整。”
靈州的府邸位于城郊,清風雅靜,朱樓雕欄映着碧桃花影,滿目皆宜。
長甯點頭示意,才行幾步就轉頭問了聲:“月狐,你思念月燕麼?”
一路回程,她竟忘了問原清逸是否挂念自己。
日前長甯在佰草堂研習醫理,吳松仁引導她探究人體,許映秋也會見縫插針地點撥,她能淺顯地明白些男女之事,比如秦政看陸雲禾的神情,還有先前月狐抱起月燕。
不過所見甚少,遂十分懵懂。
而适才在車内,長甯的心思時而如雄鷹翺翔于天際,時而若魚潛入深淵,她不明白此因蛇血,抑或為書中所言的悸動?
聞言,月狐風蒿蒿的步伐生生頓住,他轉過身和氣道:“自然。”
“那依你看,兄長可記挂我?”
原清逸一聲不吭地離去,長甯以為自己又觸碰了他的逆鱗,喉嚨都莫名堵上了一口沉悶。
月狐對上疑惑的目光,她的言行舉止雖與過往無有大差,但語氣更為平和。
念及方才飛溜的人影,他安慰道:“當然,可是方才在馬車中你做了何事,遂令他置氣?”
浴城之事也不過月餘,月狐的擔心不無道理。況且原清逸本就喜怒無度,誰曉得是否又哪根筋沒搭對。
“我……”急切的話在舌尖歇住,長甯頓了頓,終未提摸胸之事,她莞爾一笑:“兄長并未生氣,你也别擔心,去見月燕吧,告訴她無須前來,我自己收拾。”
雕月大門敞開,長甯步入堂屋,随意打望了一眼錦繡山水壁障,目光滑至左右兩側的百花屏風,其後皆有一扇木門。
她不由分地推開左側的房門,青鶴熏爐裡隻餘半斷香灰。
長甯粗粗地打量了一番才折身行至右側的廂房,簡單地收拾一番後,她仍覺心口發悶,遂打算去尋原清逸。
靈州的府邸不算大,僅有一湖,五院,十間房。
長甯尋着藥香朝外行去,才走一截,便聽到輕微的“嗯啊”聲,極細極低。
她清楚那是月燕的聲音。
可長甯尚不明白為何月燕一見月狐就會發出奇怪之聲,似痛苦又愉悅。
思索間,她腦中忽地閃出畫冊上的情形,女子仰頭,檀口輕啟,上飄幾縷曲調。
莫非月燕和月狐在做圖冊上之事?
自己日後會同原清逸做此事,難道她也會發出“嗯嗯啊啊”之聲?
側眸間,長甯試着“嗯啊”了幾聲,可語調卻全不似月燕發出的聲音。
她打算去瞧瞧二人用的是畫冊上的哪種姿勢,親眼所學該更為生動。
然,長甯方走兩步,一道陰影就罩了下來,路也被擋住。
熟悉之氣鋪面而來,她蹙眉,擡眸,幽幽地望向來人。
原清逸不過是出門透了幾口氣,回來便見少女定定地立在院中,待他辨明後才曉得長甯在做何。
一如既往平靜的神情,一看就不清人事。
縱使如此,于櫻唇發出近乎平直的“嗯嗯啊啊”聲,卻仍令原清逸心口發緊。眼瞅她就要好奇地上前偷看,他慌不擇路地跳下來阻止。
四目相對,清澈的葡萄眼夾雜着不悅。
原清逸一時未及反應,脫口而出:“就那麼想看?”
長甯出門本是為尋他,卻在見到人時,不知怎地,喉嚨似咔了東西,咽不下又吐不出。
她也學着原清逸潇灑的模樣,一聲不吭地轉身,拿冷背晾他。
但方轉過頭,長甯就覺出了不對,自己在做何?她這是煩悶?可她為何要煩悶?
此乃她頭一遭甩背而行,原清逸頓受冷落,如同一盆冰水從天而降,正中腦門心。
念及外頭有暗衛,他二話不說就将人捎回廂房,順帶揮上門窗,一手勾過柔軟的腰肢貼至身前,一手揚起玉緻的下巴。
冷意于出口時竭力維持着溫和:“因何置氣?不讓你偷看......還是方才我先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