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高瘦的青年面無表情的靠着身後的鐵皮箱,海風席卷血腥掀起額前微長的碎發,他利落的處理好肩膀處被利刃劃開的深可見底的傷口,動作熟練的不像個新手。
身後一群人正抄着機關槍挨個檢查活口,一人注意到他眼珠子精明的微轉,邊往這走邊他從身上的夾克上衣裡掏出一支雪茄,隔着距離停下,
“小兄弟,來一根?”
謝尋沒什麼神情的回頭看了他一眼,“我不抽煙”
夾克男微聳了聳肩,自顧自給自己點上了,雪茄特有的香氣煙霧在風中浮浮沉沉,“小兄弟你多大,怎麼想不開來做這一行?”
“20,沒錢”
謝尋編話的本領沒有絲毫異樣,在這個吃人的小團體中年齡小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資本。
“看不出來啊”夾克男吞吐雲霧一臉沉醉的表情,一雙眼卻在偶爾放松警惕時看着謝尋輪廓分明的側臉閃過微小的光。
幾個月前,也就是他旁邊的這個年輕人橫空出世,一來就成了他們老大的心腹,一開始還有很多人叫嚷着不滿,但很快這個年輕人卓越的辦事能力和雷霆手段就震的一衆人心服口服。
夾克男在這個圈子活了那麼些年,早就修成了個人精,謝尋現在的勢頭火熱人又這麼年輕,自然不會放過結交的機會,他又自顧自的說了好一會兒話,對方始終保持着先前的神色不冷不淡,正當他感覺有些有心無力時,
年輕人口袋裡的手機似乎震了一下,他低頭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很輕很輕的彎了一下唇,傑克男嘴裡的雪茄都忘了抽看到他這樣也好奇對方究竟是看到了什麼,吊着眼睛往這邊撇,
不巧卻被謝尋一個目光定在了原地,夾克男自知被抓包,嘿嘿笑了兩聲,又混去了另外一邊的聊天隊伍中。
謝尋目光重新挪回在手機屏幕上,帶着一層薄繭的大拇指小心移開,遠處飛來一群撲棱着翅膀的海鷗,淡藍色天光落在剛拍的照片一角,畫面裡時逾趴在桌上似乎剛剛睡醒,他臉壓在語文書上呆呆的立着臉頰兩側微微泛紅,眸子不經意間剛好劃過攝像鏡頭。
謝尋不舍的看了好久,直到身後的一幹人開始轉移貨物,定定看了最後一秒後像是将裡面的人刻在了腦海裡他快速删掉了照片,轉身走入了黑暗裡。
*
黑暗、悶熱。
時逾徒勞的眨眨眼,眼前一片黑暗,隻能聽到車子啟動後的轟隆聲,他雙手被綁在身後,不知道綁了多久陣陣發麻發疼。
他隻記得剛放學去了一家奶茶店,在外面碰到了個女同學,時逾和他聊了兩句轉身就沒記憶了。
“系統,我……這是在哪兒啊”
【你被綁架了】系統愁眉苦臉,【本來是綁那個女生的結果你正好也在哪就來連你也一起綁了】
“……”
不知行了多久,車身猛的一個刹車熄火了。車門外說話聲和腳步聲混雜,有人拉開了後門,車子因為年久失修發出的巨大嘎吱聲讓本打算繼續裝暈的時逾吓的一顫。
“喲,醒了一個”有人将時逾一把拉了下來,眼罩被一下子扯開,刺眼的亮光頃刻充斥眼球,時逾的眼一下子上了顔色,睫羽戰栗。
周圍原本交談的聲音一靜。
等眼睛适應亮光後,時逾才看清眼前的場景,不遠處是一個廢棄的水泥廠,周圍零零散散大概站了二十來人左右,周圍雜草叢生荒無人煙。和他一同被帶下的女生還昏迷着正被人拖往廠裡面。
時逾嘴巴被膠帶綁着,他不安的垂下腦袋不敢再看。
半天有人才找回聲音,笑裡帶着隐秘的興奮,“操,這小孩誰他媽綁來的”晦暗的視線自四面八方投來,黏在少年身上。
就在時逾不知道怎麼辦時。
突然剛才拉他下車的人上前一步擋住了周圍窺探的目光,話裡隐含警告,“大哥還沒回來都他媽注意點,輪得到你們麼!”
時逾被拉着進了水泥廠,長條白熾燈光線暗淡,先一步被拖進來的女孩人事不省的倒在破舊沙發一側。
不同方才的嚴厲,前面人轉身掃視了一圈周圍,替時逾撕開臉上的膠布,這會的聲音堪稱溫和“小孩吓到了?别怕”
時逾這會才看清面前人是個年齡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眉心稍偏的地方有個刀疤,時逾眼睛裡驚懼未定,“可……可不可以放了我”
少年動作一頓,又看了一下身後确認沒人進來後,他壓低嗓音,“我是卧底警察,别怕隻要你聽我的,我會救你出去的”
時逾眼睛微亮剛想說什麼接受到少年的示意,立刻閉上了嘴巴。身後有腳步聲傳來,聽人數似乎還挺多,“他媽的,方毅你小子又在幹嘛”
說話的人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一個人進來吃獨食?”
“這間屋子在老大回來之前,誰都不準進來”方毅身上的溫柔氣質恍如時逾的錯覺消失的一幹二淨,他将時逾鎖在了鐵柱上又在背對衆人時沖時逾安撫的笑笑,“都出去吧”
等一幹人退出後,時逾才有心思打量了一圈房間,靠近右後方的灰色牆壁上有一個一人半高的老式窗戶,上面的玻璃已經沒有了如果可以過去的話沒準可以翻過去。
但……時逾掙了掙鎖鍊,鎖鍊和鐵柱碰撞的聲音惹得門外看守的人狠狠捶了捶門,“吵什麼吵!”
時逾洩氣的癱坐在地上,額前起了一層微薄的汗,他現在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那個卧底警察身上了。
“唔——”
地上一直昏迷的女生逐漸蘇醒,時逾往那邊挪了一點,在對方迷茫驚恐的神色中說清楚了他知道的所有信息。
女生叫程宜,聽完之後恐懼崩潰的哭出聲,又被守門人不耐的砸門警告才收住了聲音。
時逾聽的不是滋味,老實講他也很想哭,但他畢竟是男生,隻能蒼白無力的安慰了對方幾句。也不知是他的話起了作用還是因為程宜哭夠了,總之沒有再哭了。
等對方徹底平複情緒後,時逾才低聲和她說了卧底警察的事情,程宜似乎也沒想到還有這回事,愣了半天才小聲緊張的開口,“他……他真的會救我們嗎”
時逾也不知道,但都這個時候了他隻能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會的……一定會的!”
時逾又問了她關于綁架的事情,程宜對此也一無所知,父母沒有什麼仇人她性格溫和平時在學校也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兩人又互相打氣鼓勵了一番談話到這裡兩人都累了,漸漸沒了聲響,天色已然昏暗,就在時逾迷迷糊糊靠着鐵柱快要睡着時從遠處駛來的汽車的轟鳴聲和破舊門縫裡射進來的燈光晃的人腦子一下子清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