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夕年一直在門口候着,也就一刻功夫,見一襲紅衣開門踏出,這才上前,眉頭一緊一松間,左右一狠心,又喚了一聲,“沈小娘,人可救活了?”
棋布早就跑進去了,看星羅被撕碎了衣裳露出雪白的膀子時,怔了一瞬,很快回神,伸出手指就朝着他鼻息間探去!
這一探,頓時眼中放光,大喊,“爺,有氣兒了有氣兒了!”
羅夕年雖早有估量,可還是在聽到後,不由縮了縮眸子。
花容瞥眼看他,“這樣的随從,你還有多少?”
羅夕年眸中一閃,“小娘這是何意?”
花容伸手彈了彈空氣,摸索着手指尖,皺眉道,“就是覺得才見了兩個,有點兒少。”
說着,歎了口氣,走進了雪地裡。
羅夕年長眸眯成了縫,這是已經知道,我派人暗中監視她了?
但見紅影已大步行到了亭台旁的紅梅樹下,羅夕年擡腳追上開了口,“小娘留步。”
花容看着盛開的紅梅,伸手折掉了眼前那枝,冷聲輕斥,“擋路的東西,還真是煩人。”
羅夕年聞聲皺眉,這沈擇指桑罵槐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刺耳。
但……
他冷下眸子,行到花容身側,拱手施禮,“還望沈小娘移步大堂,看看我父親。”
若是父親也能被她救活……
花容冷聲一笑,“沒空。”
别說她現在确實沒空,就是有空,她也不會去的。
人心果然夠貪,給一寸就想進一尺!
真當她是救苦救難的菩薩了?
笑話!詭界判官,向來心如磐石,就算是能救她也不會救!
甩掉手中的紅梅,她秀蘿紅腳輕踩其上,花瓣頃刻間碎了一地。
沿原路返回長甯苑,花容即刻推門入桕。
卸掉了滿頭金钗、簪子、步搖,褪去外衫,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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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
花容眸色一晃,朝着床頂輕喝出聲。
幾息後,一個身影伴着一聲輕笑落在花容床邊。
“七日不見,擇兒好本事啊!”
花容冷眸微眯,“羅三爺半夜不在自個兒院裡待着,是嫌命太長嗎?”
“你不是擇兒?”他長眸淺挑,歪頭對上了花容的眸子。
金骨?眼前人竟是金骨之軀!
這羅府還真是卧虎藏龍啊?金骨都有!
花容的眸子瞬間睜大了,這骨頭好,金光燦燦,做她的判官筆支架再好不過了!
花容咧唇一笑,“三爺說笑了,我不是擇兒,會是誰?”
這金骨不比善骨,跟金骨簽契,得讓骨主心甘情願,可不是她強制簽約就能完成的。
這不得給人哄樂了?才能達到目的嗎?
羅惜然眸中笑意漸出,“是嗎?你方才傷了未未?可讓她帶了什麼話?”
花容揚眉,在那未未眼中她看到了這羅三爺欲讓未未傳話給她,邀她明日老地方一見,她便直言不諱說了那話。
看來,那女人已經給話帶到了。
她俏眸中喜氣不減,“我若不這般說,三爺又怎會親自過來?”
“哦?”他斂眸,坐到了一旁的椅上,輕聲問道,“那二哥那随從可救活了?”
花容“昂”了一聲,一臉疑慮之容,“他本就沒死,何來救活之說?”
兩目再撞之時,花容清楚地看到了羅惜然的心聲,「真是鬼話連篇,張口就來。不過,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才能讓人死而複生?」
花容眯長了眼,“三爺若是不信,可去二爺那處看看。”
話音剛落,便見羅惜然匆忙起身,躲到了一側的羅帳後。
未過幾息,便有腳步聲逐步逼近,三叩門後擡了聲,“羅夕年求見沈小娘。”
真是陰魂不散!
花容冷了臉,呵斥出聲,“你可知現如今什麼時辰?”
羅夕年緊着眉頭,“醜時一刻。”
花容惱了,“既知曉,便少來煩我!好好的人莫作那夜半敲門的鬼!”
落了音,吹滅了床頭燭,花容便躺到床上,不再理會這屋裡、屋外的兩人。
這一宿,她睡得極其不好!
身為鬼,從來都不做夢的。
破天荒的,這一晚竟夢到了白君追着她滿詭界跑,想要争奪她好不容易得來的金骨!
那金骨之上,刻了羅惜然的漫改頭像,腦門上還風風光光地寫着三個大字:罪孽殿。
笑死個人了,都蓋了章的東西,還敢來搶!
他不知道這玩意兒一旦落章就算被搶走,也會自個兒飛回來的嗎?
正滿目冷笑着嘲諷白君不自量力時,那白君突然一膝蓋朝她跪了下來,叩首哭啼:“求小娘救救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