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安又擡手拍上門闆,“砰砰砰——”,跟方才一樣,雖然加了些力道,但聲音還是既小又沒有穿透力。
頓了會兒,見屋内還是沒有回音。
遇安“咿”道,“這麼早,主奶奶上哪裡去了?”
說着,把拍門拍的有些生疼的小紅手攏在嘴邊,“呼呼”地吹着。
正疑惑這主奶奶一大早上就不見,是不是去給祖奶奶請安這件事,他這邊剛轉過身,走下微滑的台階,便聽身後“吱呀——”聲起!
——遇安瞬間驚喜buff疊加。
轉過頭時,整個小臉上都染上了兩團溫粉。
朵朵白雪迎風招展,飛在他濃黑卷翹的長睫上。
遇安抖擻着小棉球身子,圓滾滾的小腦袋這就随着腳尖一個回旋轉,朝着花容就準備再上台階去。
剛大叫了一聲,“主——”
“奶奶——”這兩字沒喊出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啊——”,驚恐音中,那小身子便整個一個失重後仰,就要向着榮白似棉花的雪地裡紮去。
花容身形微晃,一瞬間便閃到階下,長腿一伸便接住了就要滑倒的遇安。
這一下出腳之快難以形容,遇安隻覺紅影閃過,風雪中多了一陣習習陰風,背脊便抵上一股強力的支撐,擋住了這可怕的一次屁股開花兒倒摔蹲兒。
花容腳下一個使力,将遇安沉重的身子扶正後,在衣裙下不動聲色地轉起了腳踝。
——果然是上好的仙骨,這砸下來的力量是給足了的。
腿骨在轉動了兩圈後,酥麻感慢慢消退。
花容站在雪地裡,任由飛雪漫天,灑在肩上,就連風吹動長發,飄進她微開的唇間,也絲毫不影響她傲睨着眼前這團白滾滾的團子。
小遇安終于緩過心慌,擡臉對上花容。
他開心地露出滿嘴珍珠般清透的小牙,糯呼呼地喊着,“謝謝主奶奶。”
花容耷拉的眼皮子耷得更低了,她冷冰冰的問,“你來做甚。”
遇安擡臂,那在冷風中被凍得微紅的小手,合攏作揖,竟是對着花容拜了一君子禮,俯首道,“遇安來給主奶奶請安,祝主奶奶喜樂無憂,諸事順遂。”
花容仰天,長雪落進她清透的桃眸中,涼意沁腦,格外爽舒。
瑞雪兆豐年,是個好天氣。
隻是,連太陽都沒有,何談日打西出?
——這小鬼不對勁。
小遇安卻是沒待花容回音,就擡頭偷瞄上了一臉淡然的他主奶奶。
“主奶奶,你今天真好看。”
童聲無邪,似是泉水叮咚,他一開口,差點兒融化了萬裡雪山。
——什麼鬼日子,這小鬼被鬼附身了?
“……”
花容不可置信地掃眸去看,可小鬼的眼睛裡像是住進了漫天璀璨的星辰,玄眸透亮又純粹,哪裡有半絲鬼影?
——莫非是人之通病?有事相求,打算先給她灌點兒迷魂湯?
花容定了定神,桃眸微漾,說道,“有何事,直接說,少拍馬屁。”
“……”小遇安一愣,毛茸茸的發髻随着小腦袋一個傾斜,歪到了一側,整張小臉被凍得白裡透粉,玄眸眨了又眨,似乎在思索這是何意。
這無辜裝的,真的挺到位的。
花容輕哼了一聲,拍了拍肩上的落雪,瞥向他,“上屋裡說吧,你先上。”
小遇安一聽,轉瞬就笑眯眯地應道,“好的,主奶奶。”
說着,就提了棉棉的白襖子,一步一步跨上台階。
看着遇安一直走進屋子,花容才邁開步子,卷着風雪入了屋。
屋裡,昨夜被玉兒生起的爐子,此時已将整個屋内暖成了三月天。
遇安看花容關上了屋門,待她回眸看向他時,徑直又是一禮,卻是道着,“謝主奶奶昨日幫遇安趕走了那群壞孩子。”
花容的眸子逐漸眯長,“反射弧夠長啊,難怪那群神仙總是後知後覺。”
——事情發生了不見人,處理完了一個個跑來。
妥妥的馬後炮。
“啊?”遇安沒聽懂,但卻知這後知後覺的意思。
他很快恍然,潸然地摸了下小腦袋,又笨手笨腳地拱了手,道,“是遇安的錯,還望主奶奶莫惱才是。”
“我為何要惱?”花容繞過他,直接坐到暖爐旁昨日沒拉回位的梳妝椅上,環胸上臂閡上眸子。
遇安卻是不知所措地站在屏風外,他知道,她肯定是生氣了。
畢竟,從昨日他對主奶奶的态度來看,似乎是屬于,不知好歹?
亦或是,狼心狗肺?
還是……恩将仇報……
遇安越想越emo,就快要懊惱到把小嘴巴撅到天上去,這才聽到他主奶奶道,“還不過來,等着我把你塞爐子裡驅寒嗎?”
遇安驚神之餘,小臉上花開一嘴,“這就來了,主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