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難怪呢,隻是這麼小的繼娘守了寡,若是個清白身子,怕不是要挑房?”
“這……”那人捂嘴驚呼,“不會吧?”
叫芡實的撇嘴搖頭,“說不準。不然一個剛入門就克死姥爺的不詳人,老太君為何讓咱們都回來這院兒裡伺候?”
“芡實姐是懷疑,這是老太君的意思?”
“說不準呢,雖說咱們洚國可沒有父去子繼的不倫習俗,可聽聞老太君年輕時随老老爺各國遊曆,免不了這方面,——就會開放些。”
“天呐,聽芡實姐你這麼一說,好像真是這麼一回事。”
“而且啊,你看這三夫人今日下了此令,怕是意在撇清與三爺的關系……”
那人一聽,又一聲驚呼,“你,你的意思是,三夫人看上了二爺?”
“噓……你能不能别這麼咋呼,要命不要命了。”
“……”
“現在才知道,是不是有些晚了?”
一聲惱戾之音從一旁傳出,驚得兩人紛紛住嘴,望向傳音處。
在兩人驚慌結舌緊貼在一起後,玉兒從旁側的長牆後走出,柳眉長蹙不展。
“這般長舌,是舌頭不想要了嗎?”玉兒又一聲叱責。
那人趕緊“撲通”跪地,拉着另一個還直站着的人也跪到地上,直叩首,“玉兒姐,我、我們知錯了。”
“芡實,平日裡你長舌便罷了,如今我在這兒,便容不得你這麼诋毀三夫人!”
“……”那叫芡實的,咬牙碎齒,不做聲。
一旁俯地的丫頭早都吓破了膽,趕緊道,“玉兒姐,是我們不識好歹,你、你莫要告訴主家。”
“少求她,她算個什麼東西,不過跟我們一樣就是個奴婢而已,怕她作甚!”那自始未彎過腰的芡實不滿地怒怼出口。
“芡實姐,你快别說了。”
“我為何說不得?”芡實說着就要起來。
一旁的丫鬟趕緊上手拉她,兩人撕扯了好幾下,芡實直接一使勁拽出自己的衣袖子,順帶罵了一嘴,“沒骨氣的東西,少拽我!”
說着,站起了身,綠豆大的三角眼怒瞪着,扯着音兇道,“若不是老爺被克死了,這長甯苑有她什麼事兒!”
“芡實姐,别說了!”
“我憑什麼不能說!”芡實兩眼怒火沖天,瞪向玉兒,“你一個老太君身邊的洗腳丫頭,要不是這院兒裡先前沒人,哪輪得着你來撒野?”
玉兒柳眉蹙得更緊,一張巴掌小臉被她氣得白裡透紅。
這芡實也是家生子,父母在早些年随老爺出門時死在了外面,老爺看她年幼,心生憐憫,便将她養在院裡,年十六就讓她做了長甯苑的大丫頭。
玉兒平日鮮少與芡實打交道,早知此人生性刻薄,容不得旁的下人騎在她頭上。
這長甯苑裡有點兒能力,不服管的丫頭,早就被她各種造謠,想着法子趕走了。
老爺死後,芡實被差遣到了三爺的院兒裡。
三爺纨绔,又是個風流的主兒。
玉兒得到老太君令,通知芡實回來長甯苑繼續伺候三夫人時,芡實正在殷勤地給三爺煮藥。
怕若不是玉兒來,她還宵想着别的什麼。
玉兒也是父母沒了的家生子,随了老太君那睜一眼閉一眼的老人家心性,不愛管府中長短,所以就算是早就聽聞過這芡實的苛刻,在以往對上她時,也就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任她耀武揚威,吃點兒嘴炮了。
可不曾想,這人竟是個得寸進尺的主兒。
你不與她計較,她竟當你好欺負。
如今這謠都造到自家主子頭上,被她抓現行了,還能這般口齒伶俐,不知所謂,簡直就是……
——慣着她了!
“我告訴你,識相的話,自己去找老太君說清楚,騰出大丫頭的位子,以後不管是二爺,還是三爺,挑了這三夫人的房……”
“啪——”
玉兒直接一巴掌斷了那芡實後面的話,她杏眼噴火,怒喝,“你是個什麼東西,主子們也是你能評斷的!這一巴掌,是為二爺!二爺風光霁月,乃朝中重臣,豈容你枉口拔舌!”
那芡實捂着半張挨了大逼鬥的臉,目瞪口呆,繼而回神就是一跺腳,大叫,“你敢打我?”
“啪——”
玉兒又是一個反掌,“打的就是你!這一巴掌,是為三爺!三爺再不濟,也是羅府名正言順的三公子,你一介下人,也敢妄議,該打!”
“你!”
芡實怒目圓睜,一字出,掄起胳膊就要還回去。
“……”玉兒第三掌的手還沒輪起來,準備生生接下那芡實的還擊,再趁此打下第三掌。
結果在那手風已至,快要括上她臉時,胳膊被一隻玉手就力一扯,一陣清風拂面,玉兒就一個踉跄,栽進了一個微涼卻柔軟的懷裡。
絕美的下颌線條,像是文人筆下端正的桃枝,微睨的桃眸透着三分不羁、七分冷意。
正是自家主子,三夫人,沈擇「花容」。
轉瞬而已,又是一聲“啪——”,隻見頭頂那兩瓣紅唇輕啟出聲,“欠我的,我自己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