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花容并不想幹預人界之事。
隻是不小心突然吃到了自個兒的瓜。這瓜不熟就算了,還亂長籽兒,那個信口雌黃的罪孽玩意兒竟然說她看上了誰?
——羅夕年?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這詭界八塊腹肌的猛鬼妖靈到處都是,他羅夕年區區一塊墊腳石,還想宵想她?
尤其是這話還是出自一根黑骨之口,花容更覺得反胃。
羅夕年她暫時動不了,這陽壽明日就至,死在一碗湯藥下的黑骨,她堂堂罪孽殿判官還不能推波助瀾一下嗎?
這便直接令判筆将這罪骨的罪證一一調寫出來,反正她都要死了,臨死前給那些被她害死的怨鬼們一條輪回路,又有何不可?
至于這黃栀,花容一眼就瞧出了端倪。
這丫頭分明是早就發現了在一處藏着的玉兒,這才接了這黑骨的話茬子,不斷在話語間指引這黑骨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論。
她倒是聰明,兩日前就榜上了羅夕年這棵看似繁茂但明日就該凋零的大樹。
今日,花容便要教教她這兒子,這世道,可以挖的牆角可不止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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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有人找到黃栀。
一身藏青勁衣風塵仆仆,一看就是院中兩位爺的暗衛。
隻是不知是二爺的,還是三爺的。
黃栀一年前才滿十五,這才得以入羅府為奴,她絞盡腦汁混入長甯苑當差,就是為了查清當年她姐姐冤死的真相。
一個月前,查到真兇芡實時,卻是沒有任何證據,隻有懷疑。
黃栀知道,對付這樣的毒蛇,要麼直打七寸一擊斃命,要麼韬光養晦伺機而動。
她一直在等一個機會。
這一日,黃栀以為機會來了。
這芡實竟然在三爺的湯水裡下媚藥,真是野雞妄變鳳凰,三爺即便在外風評不佳,可對府中她們這些下人,卻也是寬仁大方的緊。
這樣的人,怎配爬上三爺的床笫?
黃栀原計劃,在這芡實欲要對三爺用強時,她便來個美救英雄,好人贓并獲,徹底斷了主家對她的信任。
可沒料到,半路殺出了個玉兒。
玉兒來“然茗居”院兒裡喊以前長甯苑的丫頭下人們回去,芡實隻好暫時收手,回長甯苑待命。
黃栀也錯過了抓她現行的機會。
如今,有人送上門來告訴黃栀,“我會幫你找到證據,将芡實繩之以法。你隻用在三天内,做我主子的一雙眼,監視好三夫人的一舉一動,屆時如數相告就是。”
“可若我被發現……”
“你與往常一樣行事就是,不需要刻意去關注。退一萬步講,就算你被發現,這筆交易,一樣算你完成。我還是會信守諾言,幫你除掉真兇。”
“可……”
為什麼是她黃栀?
“這買賣,你穩賺不虧。找你,是因為我家主子也不喜這府裡有小人作祟。我們各取所需而已。”
“好。”
……
然如今,這長甯苑的新主子卻有通天的本事,竟然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幫她找到了證據,還助她将這兇手繩之以法。
那她與那人的三日之期,又當如何?
“不管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做人不能恩将仇報!”
三夫人不計前嫌幫了她這麼大的忙,自是心腸頂好的主子,這樣的好人,她怎麼能出賣她?
再者,這三夫人年紀雖小,卻也是這二爺、三爺的繼母,就算他們惱了,應該也不敢拿她如何。
故而,月挂半梢,那飛檐走壁的暗衛來尋黃栀時,黃栀直接撂了挑子。
“我不幹了,三夫人已經幫我除了芡實,你們找别人吧!”
那人沉了半晌,在黃栀被那雙眼刀掃出一身雞皮後,他總算開了口,卻是道,“你要不回去再睡會兒?”
“……”好一會兒,黃栀才反應過來,直道,“我沒做夢。”
“那就是敢食言喽?”
“這怎麼能叫食言?買賣是你買我賣,現在我沒東西賣給你了,你總不能強買吧?”
“有何不可?”
黃栀内心怕得要死,但還是硬着頭皮道,“反正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再告訴你三夫人的事情。”
“是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我再問你一句,幹不幹?”那人眼中冷厲漸顯,說話間已經從袖中抽出一柄軟劍,兇神惡煞地威脅黃栀。
黃栀看着鋒利的劍刃,眼淚都被吓了出來,大氣不敢出,渾身快抖成了骰子,卻還是咬着牙,倔強地搖頭。
“不幹。”
“你找死!”說着,那劍便毫不猶豫地朝黃栀脖頸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