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三一看花容二話不說砸了自己鏡子,還罵人,頓時怒不可竭,顧不得男女有别,穿着裡衣就跳下床開罵。
花容恨不得拍死這個自己大步送上門的傻屌,對着身下呆滞的羅夕年道,“不想他死,就讓他閉嘴。”
言畢,手中突顯一根金雕長筆。
起身站直後,就空畫符。
那空中原本無物,可在金筆下,硬生生出現一道長方黃符底子,符光肆意,金筆所到之處金光閃閃,看得羅夕年目瞪口呆。
羅三什麼也瞧不見,指着花容還在罵,“你少給我裝神弄鬼,我告訴你,我……唔唔……”
話根本說不完,就被羅夕年直接捂住嘴巴,拖到了一邊。
“唔唔……”羅三瞪眼瞥他二哥。
羅夕年隻道,“閉嘴。”
眸中不乏對着那一地的碎片顯露出不少的疑惑與震驚。
羅三看羅夕年表情不對,終于停止了掙紮内耗。
羅夕年眼睜睜看着那道金光長符被花容推向碎渣中已經拼湊成人型的陰影,金筆像飛劍一般,緊随其後,在陰影正上空散出大片金光。
被金光普照的符中影,頓時冒出陣陣黑霧,同時發出陰森恐怖的嚎叫。
“啊——”
慘叫聲振聾發聩,堪比屠宰場現場。
羅夕年不由蹙眉,捂着羅三的手不知在何時松了些力道。
羅三自然看出羅夕年的變化,看着在自己眼中手舞足蹈的瘋癫女人,小聲問道,“二哥哥,她被邪祟附身了?”
羅夕年這才察覺不對勁,看向自己的三弟。
“你看不見?”
羅三上口的“啊”字一出,迷茫中接道,“看見什麼?”
“鬼。”
此字一出,羅夕年直接一掌劈上羅三脖頸。
懷中人倏然眼球一翻,在要滑下去之後,被羅夕年扶拖着靠牆安置了。
花容這一頭,黑霧已漸漸變淡。
待到完全消散,在符光中淺化出一道虛影。
虛影中裹着一位身着鵝黃衫的女子,女子眸中滿是怨憤。
花容桃眸冷若寒冰,判官筆随主心意,直盾女子眉心咫尺!
“你敢耍我?”
花容音似臘月飄雪,聞之令人骨寒。
此女正是逃走的冤鬼,未未。
未未眼中不見一絲波瀾,隻是冷笑一聲,“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此話頓時激起花容威儀。
登時甩袖關上了門,阻了門外準備沖進來的幾位“後來者”。
“你真當我不敢拿你如何?”花容冷眸問候。
未未不為所動,“花判不必恐吓我。我即然敢,便是抱着魂飛魄散之心。”
花容被氣笑了。
“魂飛魄散?诓騙我?你還想魂飛魄散一了百了?可真敢想呐……”
嘲諷之氣此起彼伏。下一息,又一冷聲自花容紅唇中輕掃而出。
“做夢!”
花容音落,周遭頓時升起陣陣陰哨子。
“嗚嗚嗚——”狂風卷起,判筆頃刻間畫出一道收魂幡,直奔未未鬼身一掃而過!
眨眼間,隻徒留一地殘片碎裂。
那空中的黑幡随着金筆一起,飄至花容手中。
人争一口氣,佛受一爐香。
判官,又怎能讓一隻惡鬼騎在頭上撒野?
花容收眸,瞥向身後一言不發,早已被這一幕驚得連呼吸都變得收斂起來的羅夕年,冷笑道,“怕了?”
羅夕年早就目瞪口呆,此時被問,頓時神魂歸位。
但對上花容紅潤桃眸時,還是瞪大眸子,不由退後一步。
足有兩息。
羅夕年才在咽下口水後,讓吊在嗓子眼的心髒歸位,強裝淡定,問,“方才那,可是鬼?”
“不是,是人。”花容揚眉輕笑。
羅夕年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抽,“小娘,還真是幽默。”
“阿年不喜歡嗎?”花容朝前追了一步。
羅夕年想再退,但背已緊貼房門,顯然退無可退。
這才撇開臉,不敢直視花容,咬牙道,“喜,喜歡。小娘的幽默感,在下還能勉強兼容的下。”
這種頗有威嚴壓迫性的主導權,花容很是受用。
當即垂眸彎眼,嘴角笑意更盛。
再擡眼時,紅潤桃眸已消,轉至一片棕黑清潭。
“既然阿年這麼懂事,那我便依諾告訴你一件事。”
羅夕年雖不像其他讀書人那般不信鬼信,可當這種玩意兒真的出現在眼前時,還是半天緩不過神。
聽見花容這般說,條件反射地“啊?”了一聲。
花容眉頭、嘴角更彎了。
扯住羅夕年的衣襟,拉彎他高挺的背,踮着腳尖貼上他頸側,小聲道,“方才我收的,便是今晚要等的兇手。”
羅夕年倏地轉頭,近在咫尺的桃面,晶瑩剔透,讓羅夕年心倏然窒住。
他想要逃離,可花容力氣之大,根本沒有撒手的意思。
若是強行,怕是這件衫子便與那日的袖子一般,非撕裂了不可。
他隻得屏住呼吸,别過臉,不在與她直視,抿唇問道,“你是說,她便是殺我父親之人。”
花容笑眸彎起,“你在質疑我?”
說着,手中的黑幡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搶過羅夕年的餘光視線。
吓得羅夕年又想起剛才那鬼被收進去的畫面。
這實打實的威脅很是奏效,羅夕年登時結舌,“小,小娘,慎行。”
花容嫣然一笑,松開了他。
“放心,殺你焉用牛刀?”
在羅夕年玄眸大闊順勢退後兩步直貼上門牆後,花容那笑意隻增不減,負手身後緊随着道,“我如今已兌現承諾,幫你捉了兇手,阿年是否也該鑒諾了?”
未等羅夕年回答,花容已經一大步又跨到羅夕年咫尺。
卻是擡眸彎眼,奉上一張無邪甜美的笑臉。
笑音亦是頻頻而至,一字一字滑入羅夕年的耳蝸。
“阿年且回去好生洗洗,一個時辰後,小娘我便來……取你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