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被從各班教室拿出來的椅子一分為二,供各位家長和學生休息用,中間空出來的過道鋪上了喜慶的地毯,地毯邊沿還擺放上了一盆盆嬌豔的以假亂真的花兒,過道的起點處架起一道三米左右高的拱形“成人門”,寬度能供三人通過,顔色是較為穩重的深紅色,左右兩邊的門框上各有一道寄語,是對學生們的殷切期望。
成人門正對着教學樓前面的大講台,教學樓三樓的圍欄外壁上亦挂着一條長長的紅色橫幅,上書:雛鷹展翅,當翺翔于長空,幼芽成林,誓為國家棟梁
講台上也布置了十來個座位,老師們還沒來,有幾個高二學生抱着一箱礦泉水挨個擺放,看來一會免不了一陣長篇大論的講話。
高二高一的學生揉着迷蒙睡眼路過時,面上浮現羨慕之情,尤其是看到幾位眼熟的學姐換下校服,打扮的青春靓麗,恨不能駐足圍觀個痛快。
甯榕和岑煙載着甯依依她們到了七中時,天色已經大亮,這會到了操場一看,鬧哄哄的全是生面孔——學生們的家長
和子女們一樣,她們也穿上了自己衣櫃裡最體面的一身衣服,大多數人都在和其他家長或者自家孩子聊天一副其樂融融的摸樣,也有坐在椅子上面色局促的。
方茗沒看到奶奶的身影,失望的同時也松了口氣。她之前跟對方提起時,奶奶就說不如在家打麻将,也不知道從誰那裡聽說了成人禮要穿新衣服,從自己老皮箱裡翻出來一件結婚時用的紅色呢子大衣扔給她道:“這衣服可貴了,我就穿過一次,你拿去吧”
方茗接過後疊好放在了自己睡的雜物間小床上,沒再試圖勸說奶奶來陪同。如果甯依依沒有提出幫忙定制,那她可能會把這件年代久遠的衣裳穿上,不,也不對,自從對方纏上來要跟她做朋友以後,自己好像也開始注意起形象來,應該會置辦一身比較像樣的新衣服吧。
“你們終于來了!”
漂遠的思緒被一聲中氣十足的招呼聲喚回。
班長趙月從人堆裡鑽出來,漢服袖子裡費勁抻出來一隻手一把抓住了甯依依手臂……旁邊的空氣,她扶正眼鏡打量後者身邊穿着素白修身低開叉旗袍的方茗,面上的驚豔到了具象化的程度,她張大嘴道:“學、學霸?!”
以前也沒發現有人能長得這麼權威啊。
略施粉黛就已經驚為天人的方茗沖她微微颔首以作回應,盤起來的頭發上别着一支精緻的白玉簪,耳垂上夾着的一對珍珠耳墜沒有因為她細微的動作而晃動,原本略微鋒利的眉毛被修得柔和了幾分,配合着一雙有了溫度的眸子給人一種婉約的錯覺。
“漂亮吧?”身為化妝師和造型師的甯依依挽着方茗的手得意問。
自從她們出現,身邊就不停的有“哇”聲此起彼伏,讓甯依依回想起了小時候在城郊幼兒園的夏夜,天裡的青蛙就是這樣吵鬧的。
小九插嘴到:【不對,青蛙是“呱呱”叫,哇哇叫的是烏鴉】
甯依依:【呀,又忘了在心裡屏蔽你了】
小九:【QAQ】
甯依依不再逗弄系統,耐心的等待趙月的回答。自從班上幾個刺頭被叫去校長室教育過幾次後,趙月臉上的愁雲都消散了許多,連青春痘都變少了。
趙月點點頭:“漂亮啊,跟大明星一樣!不對,比大明星漂亮多了”她說完又看向甯依依,發現後者穿着一襲白色抹胸裙擺将将拖地的禮服,下擺的錯落花朵和頭上的頭紗一樣用碎鑽點綴着,十分亮眼。再看那張被精緻妝容修飾過的臉,隻覺得面前這人就是真人版芭比娃娃。
今天遇到的幾個女同學盛裝打扮後都很是驚豔,這讓趙月疑心自己才是女娲造人時那個泥點子。
她又扶了扶眼鏡問:“你不帶眼鏡能看清嗎?”
甯依依信口胡謅:“帶了、隐形的”
“你之前不是說要和學霸穿同款嗎?”趙月湊過去小聲問,忽覺身上好像被刺了一下似的,轉頭就見方茗正沉默的看着自己,她撓撓頭退開了半步後,對方的眼神果然友好了不少。
甯依依聽罷解釋到:“阿茗穿旗袍更好看”
設計師原本打算給方茗制作的是和甯依依同色的抹胸高開叉禮服的,但在甯榕的建議下換成了更保守的旗袍。
甯依依初見時有些遺憾,對電話那頭的甯榕争取:“阿茗穿禮服一定能驚豔全場”
甯榕一邊處理公務一邊道:“你也說了她想要自己出錢,那孩子自尊心強,咱們勸不動她隻能把衣服做得沒那麼昂貴,免得給她增加負擔”事實上那件旗袍也不便宜,上面的銀線刺繡花費了設計師不少時間,用的料子也是頂尖的那一批。
等做好以後拿給方茗一瞧,她果然松了一口氣,但在發現甯依依的禮服和自己不一樣後,她眼中的神色忽而濃重起來。
甯依依問她:“那要不我也換成旗袍?”
方茗搖頭:“不用”
時間回到現在
方茗把幫甯依依把她身上原本用來搭配自己旗袍的毛披肩攏了攏,目光掠過後者胸口時有一絲不自在,她不動聲色地站到了趙月和甯依依中間,抿唇道:“我們先坐下休息一會吧”
成人禮要到九點半左右才正式開始。
幾人帶着家長找到劃分給9班的位置,那裡的凳子已經被填了大半。
甯依依的目光落在第一排中間位置上坐着的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身上,看清對方面容時心裡咯噔一聲,她轉過身抓住方茗的手臂,在後者疑惑的目光中撒嬌道:“既然你奶奶沒來,一會咱們牽手一起走地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