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巷子一頭一尾都有人,前面是武功奇高的白衣煞星,後面是方才辱罵他們的小姑娘,欲要溜走的人想也沒想便沖向了她。
白雲起見狀伸手拉住長安衣袖,想将人拉開,豈料這小公主站在原地穩如泰山,竟是一點也沒拉動。
“嫂嫂别怕,有我在。”
長安巍然不動,身後竄出幾道黑影擋在身前,她伸手一指,傲然道:“将這些人通通拿下。”
命令一下,幾名隐衛便動了手,不僅将沖過來的人都給打趴下了,還極為熟練地将人綁好。
雲雀那頭也完事了,這些挑事的流氓不過是仗着人多、又是青年男子有幾分力氣才敢聚衆鬧事,那三腳貓功夫在這些練家子面前連格都夠不到。
白雲起見人已被拿下,便側過身走到小乞丐身前蹲下,将人小心扶起。
小乞丐灰撲撲的,本來一身補丁麻衣還算幹淨,在地上滾了幾圈後也沒差了。
遲遲欲言又止,但還是随着小姐一并蹲下将人扶起。
長安也跑了過來,她見這孩子衣衫褴褛、面黃肌瘦,麻布衣袖遮不住的細瘦手腕上青青紫紫一片,就連巴掌大的臉上也有幾道傷痕,心裡十分難受。
她自小錦衣玉食,縱使知道世間仍有貧寒之人,卻不想就連天下間最繁華的京城也不可避免。若不是今日湊巧管了此事,怕是明日街上便會多出個肢體不全的小乞丐來。
雲雀過來給這孩子檢查身體,簡明扼要地總結:“他身上多處有傷,需要醫治。”
“麻煩幾位将人帶去我那店裡,遲遲,你再去布莊買件小孩穿的衣服來。”
白雲起将人帶回了冰人館,因小孩手不能動,黃掌櫃便拎着他換下麻衣,又用熱水擦洗了一遍才将人領了出來。
方才小孩蜷縮成一團倒是沒注意,現在換了幹淨衣服,亂糟糟的頭發也給綁上,倒愈發覺得小孩瘦得可憐,活像隻沒毛的小雞崽子。
依然是雲雀替人上藥,小孩乖乖的、縱使疼也隻是咬着嘴唇不出聲,默默忍受。
白雲起在一旁看着,柔聲問道:“孩子,你幾歲了?是哪裡人士,可還有親人?”
“十一、不,十二了,我自小便是孤兒,在柳城善堂長大。”小乞丐怯生生地說。
柳城?
白雲起知道那地離京城不原,但靠近山林、交通不便,隻是人口不多的座小城。
長安疑惑:“你既是在柳城善堂,為何又會來到京城乞讨?”
善堂是由官府修建,收留無子女供養的老人和無父母撫養的孤兒。
小乞丐聞言抹了把眼淚,“柳城這一兩年多了許多孤兒,善堂承擔不起了,隻能放我這樣大一點的孩子出來自謀生路。”
白雲起聽了不禁皺眉,才十一二歲能有什麼謀生的法子?運氣好的或許能找到地方當學徒混個飽飯,運氣不好的便是像面前這孩子一般,即使京城也無人收留隻能以乞讨為生。
長安公主默默,大啟西北戰事頻起,阿昭哥哥領命抗敵已離京數年,戰事不僅讓國庫空虛、就連各地寡婦孤兒也多了不少。
像面前這孩子的怕是也不在少數,隻是她一直身在皇宮,甚少看見這些事情罷了。
白雲起感覺到身旁少女情緒驟然低沉,她雖穿來不久,對當世格局也知道幾分。故此,她默默下了個決定。
“你可願意在我這做事?”握住小孩擱人的手,白雲起蹲下身與坐在矮凳上的他對視。
小乞丐瞪大了眼睛,面前這位夫人猶如神仙妃子,不僅美麗過人還十分好心救了他一命,甚至,甚至願意留下自己……
他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暈了頭,久久地愣在原地沒有回答。
一旁的長安都替他着急,小聲喊他答應下來。
她不能把人帶進皇宮,本來正愁着怎麼安置這小孩,不想嫂嫂願意收留他,那可真是太好了。
小乞丐終于回過神來,連聲答應,随後又很疑惑,他既不機靈也不強壯,甚至還有些蠢笨,當初一起從善堂出來的同伴,有力氣的去碼頭扛貨物,機靈一些的去酒樓跑腿,腦袋好使的還能在鋪子裡當學徒學到幾分本事。
為什麼要留下他呢?
白雲起看破了他的自卑,笑眯眯道:“我正好要開家冰人館,這間鋪子原本隻有黃掌櫃一人,現在他受傷了,鋪子又有許多事未完,你且就在這裡幫着他,若以後想走了,也可以。”
反正也需要人幫忙,誰幫不是幫呢?
黃掌櫃性子又有些倔強,有一小孩來也正合适,既能做事又能照顧他一二,省得這老頭子誤會自己嫌他老了不中用了,要找人取代他。
雲雀留了些藥下來,仔細交代王掌櫃上藥的法子,白雲起和長安出了店門,兩人站在鋪子門口若有所思。
“嫂嫂,差點忘了,你這冰人館該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