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姰轉身,楚聿急忙跟上,扯住她衣袖:“等等。”
謝姰回頭:“你有什麼事情嗎?”
“或許,或許說來冒昧,但,你,你願意和我,和我……”楚聿結結巴巴,一句話都說不清楚。
謝姰擡眸,見他眼中沒有冒犯之意,便也沒生氣,隻是拂開他的手:“和你什麼?”
她馬上就要成婚,京中人多眼雜,此人又身着不凡,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可不好。
“公子,我們隻見過兩面,我不想和你有什麼,況且,我将要成婚,還請公子自重。”
楚聿的手僵住,頓時愣在原地。
他看着謝姰遁入人群消失,隻覺得喉間硌得難受,心中也堵悶的慌。
将要成婚?
和誰?
他身上殺意畢現,卻隻露了一瞬。
周圍的人被他殺意吓得往旁邊退,楚聿眼中溫度消散,裹着寒冰的眼眸掃過衆人,轉身踩着滿地殘花,闊步離去。
雖依舊是挺身直立,可任誰都看得出,他背影的蕭瑟之意。
夜色降臨,光海流入春夜宴,處處點燈,唯獨将軍府一片漆黑,隻有書房一盞燈。
段臨推開書房門,小心繞過門口的酒壇,蹲在楚聿身側。
邊将大多不容易醉,楚聿喝得滿臉通紅,不知道是喝了多少,段臨揉着額角:“真麻煩啊。”
“我一會可是要去接春娘的,沒有心思陪你消愁,你喝得這樣醉,明日如何去軍營點卯?”
楚聿抱着酒壇搖搖晃晃坐起來,靠着桌腳,借着燭光去看段臨:“你來做什麼。”
“若不是初一喊我,你當我想來,你看看你這樣,渾身酒氣,哪裡還有半點将軍模樣。”
楚聿抱起酒壇猛灌:“我找到她了。”
他閉上眼睛,臉上一行清淚沖開酒液,又與酒混在一起。
“怎麼,她拒絕你了?”
“嗯。”
楚聿聲音悶得像是從酒壇傳出:“不僅拒絕了我,她說,她要成婚了。”
他笑了一聲,聲色嘶啞如破鼓。
“天霜河白夜星稀,一雁聲嘶何處歸。”
他閉眼,淚流不絕。
“早知半路應相失,不如從來本獨飛。”
他睜眼,目光直沖段臨:“汝和,你說,我是不是該殺了她的丈夫。”
段臨歎了一口氣:“非循,你知道她的夫家是誰嗎?你又知道她是誰嗎?說白了,你們才統共見過兩次面,兩次而已,你怎能情深至此。”
“再說,你若是要殺了她丈夫,她不得和你拼命啊?”
楚聿扔開酒壇,段臨打開一壇新酒遞到他面前:“今夜喝個盡興吧,将她忘個幹淨,從今以後,你們二人各安天命,你也别想太多了。”
楚聿接過,仰頭灌入口中。
各安天命。
她已經有夫家了。
他又能如何呢。
從今後,便各安天命吧。
此夜月明,京中花燈如火,漫溢于京城大街小巷,人人都在歡慶歌唱,有人約在柳梢頭,有人約在鵲橋畔,也有人獨自挨着窗子,仰頭望這皎皎明月。
木蘅晚擦幹淨眼中淚。
阿沅從旁遞給她一塊沾了水的巾布:“為了一個男人,你至于哭成這樣嗎?”
木蘅晚搖頭,晃得頭上步搖直動:“不值得,可我喜歡了他十三年,從我七歲喜歡到二十歲,我怎麼能輕易就這樣忘掉他呢。”
阿沅歎了一口氣,撐着窗台坐下:“你啊。”
“就算你再怎麼喜歡他,他過不久就要成婚了,你甘願做側房,那平安候的鄉君,卻未必能接納你,再說,他眼中沒有你,你何苦要鑽牛角尖。”
木蘅晚擡頭望月:“我知道。”
“我隻是想試試,哪怕隻是留在他身側為奴為婢也好。”
“可,即使我為奴為婢,他也不會多看我一眼。”
木蘅晚深呼吸:“你說,他這幾日都在找一個女子,那人是平安候的鄉君嗎?”
“怎麼可能,說是叫什麼明月的,太子殿下也幫着他找呢,不知道那鄉君知不知道,不過平安候與京中人沒什麼往來,許也不知道。”
木蘅晚眸色一頓:“那她,豈不是和我一樣。”
阿沅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不對,她可比你好多了,至少她是賜婚,那小将軍再不喜歡,也得娶她。”
“我尚得自由身,她若是嫁了,他又不喜歡她,那鄉君豈不是一生都要葬送。”
阿沅一愣:“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