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蟲去查了那幾個雇傭兵的來曆,不出意外的,他們是死士,什麼信息都查不出來。”
回到家之後,江闌從車座底下掏出終端,第一時間給自己的雄父打電話報平安。
“我最近會在自己身邊加派人手的,對,也會派蟲看好他。”
他挂斷電話,扭頭對安靜跪在他腳邊的雌蟲說:“聽見沒有,我爸的意思是叫你老老實實在家待着,我也是一樣,外面有這麼多蟲不惜花費重金要殺你,你還想出去工作嗎?”
他以為答案必然是否定的,但很顯然,他并不了解如今的周祉。
雌蟲想也沒想,毅然點頭,“是的,雄子,我想工作。”
江闌揉着太陽穴,感到無比頭疼。
工作,工作,這隻蟲是眼瞎看不見嗎?他住在如此豪華的小洋樓裡,就這裡面随便一個擺件的錢,都是絕大部分雌蟲一輩子都掙不來的。
隻需要巴結好他,就可以一輩子吃穿不愁,為什麼這隻雌蟲的腦子裡隻有去那個破罐頭廠看機器臂裝罐頭呢?
哦,他一拍腦袋,頓時明白了,這家夥根本不是為了什麼工作,隻是想借工作為由出門踩點,制造逃跑的機會。
除此之外也沒有更合理的解釋了,他抱着手臂冷漠地說:“你當然可以再逃一次,外面有蟲要你的命,被我抓回來我會打斷你的腿,要不要逃,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我不逃了,雄子,”周祉搖搖頭,膝行上前,伏在沙發扶手上,緩下語氣面帶祈求地詢問他:“我能和您商量一件事嗎?”
“說。”
“我把這個,還有我未來所有工資都上交給您,您能帶我去一趟首都星嗎?”
知道自己的薪資微薄,不算什麼有價值的籌碼,他從貼身處取出了一枚鑲嵌着紅寶石的銀制勳章,雙手捧到了江闌的眼前。
江闌瞥見那顆璀璨奪目的紅寶石,愣神了片刻,數不清的回憶湧入了他的腦海之中,他錯愕地問:“你瘋了?這是你的……”
周祉接過他的話,淡然地笑了,“是我的勳章,可您也知道,我已經被撤銷了所有榮譽,它如今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隻是一枚工藝品,能換一些錢。”
換錢……這可是幾百萬甚至一千萬都買不來的“珀莉之淚”,是以西方神話中的女戰神珀莉命名,由S國首相親自授勳的勳章,放眼全國都不超過5枚。
“我相信你是失憶了,從前的你是萬萬不可能說出這種話的。”
江闌從他手中接過這枚勳章,對着屋内的暖光燈,将光線反射到天花闆上,映射出的赫然是“周祉”兩個字,是真品無疑,他歎息一聲。
“你知道這枚勳章有多珍貴嗎?他對你來說幾乎是用命換來的。”
“是的,可是我很快就要死了,如果它不能用來實現我最後的願望,那在我死之後,它便隻是一攤廢鐵。”
即便已經失去了從前的記憶,周祉也能猜出這枚勳章的來之不易,但是那又有什麼用呢?他的一切早已被世人否認了。
“算了,你要去首都星做什麼?”江闌把勳章放回他手心,換了個坐姿,舒适地靠着椅背,“我最近很忙,雄父要競選州長,我每天都在為這件事奔走,騰不出時間。”
“我想親眼見見那些被我‘害’死的蟲,聽聽他們是怎麼‘說’的。”
見他松口了,周祉心說有希望,他起身去房間裡取出了那個破舊的小本子。
江闌接過來,裡面記錄着數不清的名字,每個名字的末尾都寫着一句話:“葬于首都星S國烈士陵園”。
“你想去祭拜他們,我敢說你還沒踏進去,那些過激的家屬就直接一槍給你崩了。”
“那我也應該去一趟。”
他所說的情況周祉并非沒有考慮過,但他沒有絲毫猶豫,因為他最不畏懼的事情就是死亡。
江闌轉念一想,自從上次晉升時的授勳儀式後,他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回過首都星了,好幾個老朋友都在等着跟他約飯,也是時候該回去一趟了。
至于周祉這事兒,都是順帶的,隻要他心情好,什麼都好說。
“你想去工作,可以,工資不用給我了,不差你那三瓜兩棗的,花你那黃桃罐頭味的錢我都想笑。”
江闌将那個小破本子扔回給他,起身伸了個懶腰。
“等競選結束吧,州長定下來之後,如果你還活着,沒惹我生氣,我就帶你去度個假。”
這是答應了?雌蟲趕緊俯身向他道謝:“多謝您。”
家裡多了個雌奴,和養了隻寵物沒差,也就是吃飯添雙筷子的事,隻是這蟲大概率有上桌恐懼症,要麼就等他吃完了,扒拉點剩菜回屋吃,要麼就在智能管家收拾碗筷前在廚房對付幾口,江闌從沒和他對坐吃過一次飯。
但雌奴不能上桌吃飯已經是幾百年前傳下來的老規矩了,江闌雖頗有微詞,卻沒法說他做得有什麼問題。
飯後,他親自打開上鎖的藥櫃,按照藥單上的醫囑給周祉配藥。或許是受了驚吓,這隻雌蟲最近幾天臉色一直不太好。
兩粒紅的,四粒黃的,六粒藍的,江闌看他每天把這些形狀不一但堆積得像小山一樣的藥片吞下肚子裡,身體卻沒有半點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