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申請表。”

“哦，沒什麼好對不起的。”

“還有，電話。”

孟渟蓦然看他。

他說的電話，應該就是上周開家長會那天她打電話給周烨想找她幫忙但是卻被他誤接的那通電話。

“你這人真有意思。”她忽然嗤笑，“最開始的時候還對我愛答不理的，現在怎麼又突然裝出這副噓寒問暖的姿态？”

假得要死。

比她還要假。

忽然那隻黑貓從周淨植手心裡掙脫，跑到孟渟的腳邊，揚起它那小小的腦袋，那雙蒙了霧的白玉色的眼睛目不轉睛盯着她看。

它的膽子好像格外大。這裡其他的貓看得出來都很怕孟渟這位陌生的不速之客，隻有它主動會跑過來靠近她。

“我第一次轉學的時候，是小學二年級。因為班裡有個很難纏的男生成天沒事找事就喜歡欺負我。”

他們頭頂的香樟樹被風吹得枝葉輕顫，在她眼前飄落了幾片脈絡不清的香樟樹葉。孟渟忽然開口說起了她的秘密。

“後來有一天我實在受不了了，放學回家的路上我就和我媽說了這件事情，我原先隻是想讓她跟我的班主任反饋，但是她直接帶我轉了學。”

孟渟還記得那天是雨天，天黑得很快。行李孟岚都已經收拾好了就放在後備箱裡，司機師傅直接帶她們去的機場。到機場後她才發現，原來對方連機票都已經買好了。

“後來我每次轉學我都會在想，這好像都是我的錯，難道那時候我就真的忍受不了那個男生嗎？如果那天放學我能乖巧懂事，也許現在我應該會更早出現在你的面前。”

香樟樹香彌漫有些醉人。斑駁的樹影在孟渟眼前交錯而替，她被光晃了眼睛。困意開始蔓延。她好像又是醉了，又是困了。

“周烨是我姑。”周淨植安靜聽完了孟渟說了她想說的話，他歎了口氣緩緩道，“抱歉，之前我以為你是她的女兒。”

但孟渟記得周烨結過婚，是她的相親對象，聽說是家裡逼的，不過後來又離了，她那前夫如今常居國外，兩人很少見面。但他們以前結婚時是丁克，她能哪來的女兒。

“我父母是合法婚姻，我有戶口。”孟渟沒有領情，“你想和我套近乎，不用編這麼蹩腳的理由搪塞我，我不是傻子。”

忽起的風吹得香樟樹葉沙沙作響。他們之間的氛圍變得有些微妙。

便是連腳邊的黑貓像是也敏銳地察覺到了，它試探性喵嗚了一聲，拿腦袋輕輕蹭了蹭孟渟的腿。

周淨植沉默盯着她看，但孟渟沒有反應，他歎了口氣，最後也沒有說出心裡的話：“之前那張住校申請表，我看見了你母親的名字。抱歉。”

“聽說你是這個學校的年級第一？”她忽然打斷他的話，“你厲害的是什麼。”

“物理？化學？還是生物？”

“比嗎？”

孟渟最不喜歡跟人扯那些有的沒的，在她的世界裡隻有分數這種東西才是實的，她心比天高，要真想和她說話，就把自己的實力拿出來。

所以，“這次月考，”她向他發出挑戰，“比嗎？”

周淨植顯然愣了愣，“可以。”他忽然低頭笑，“你的好勝心很強嗎。”

孟渟照例擺出微笑：“還好吧。我更記仇，尤其是有人給我甩臉色的時候。”

“這隻貓有名字嗎？”那隻黑貓匍匐在她的腳邊。孟渟注意到了便蹲下身子，任它拿腦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周淨植在旁安靜看着她：“我看它好像很喜歡你，你如果想的話，可以給它取個名字。”

“算了。”她卻搖了搖頭，“也不是每隻貓都要有名字。有了名字反倒不自由。”

她摸着貓。今天沒有下雨。孟渟心裡對它說。所以你也很開心，對吧。

黑貓好像讀懂了她的心語，它揚着腦袋很認真地看着孟渟，又拿腦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我之前見過它。”她忽然說，“在校外。就遇見你的那次。”她頓了頓，然後說，“上次我說謝謝，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