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可太簡單了,我秒答:“李長識。”
楊珂又問我:“為什麼?”
因為《奔流》是楊珂的大熒幕處女作,也是我第一次看楊珂的電影,它晦暗抒情,現實卻也文藝,講述了一個名為李長識的流浪畫師,初初寬容體貼又純粹善良,不惜以一切代價愛上不該愛的人,變化醉生夢死不羁放浪,因遭遇不平不公所以短暫但絢爛一生。
想想那時候楊珂出道十八歲,而我是十五歲,都是世人眼中,對所謂愛情一知半解時刻,但不知道為何,我就覺得記憶深刻,我一直忘記不了他角色帶給我的。
我對楊珂道:“因為你很厲害,李長識也很厲害,我就是因為李長識才知道了很多。”
“很多?”
“李長識在電影說的吧?‘一切深情厚誼,不一定都有回報,一切真誠善意,不一定都有共鳴,但是——’”
楊珂一笑,順着我說的,将接下來李長識曾說過的,也說了下去。
“始終我是我,你是你,就算妄想得到過你,但如果得不到,我也不記恨什麼。因為我愛你由始至終,而你愛他,他愛他,也是一樣的。”
他說話的語氣輕重速度,他面上的生動細微表情,俨然就是那個我曾經豔羨的李長識,憂郁又堅狀。
過普通又不普通的生活,被提示此生根本全無繪畫天分也都接受它,被折斷了右手還可用左手來繪制他那些不夠完美但足夠美好的畫,我也想像他。
于我而言,李長識這個角色本身就意味着絕處生花,而此刻我們二人周遭突如其來的浪漫和暧昧氣氛,也簡直讓我神魂颠倒着入迷。
“我愛你。”
我沒忍住,直接戲精,去握他手,像《奔流》裡愛李長識一樣,堅信善惡不必有報,萬事不必如意,然後——
然後楊珂看着我握他手,沒掙脫,很淡定。
他問我:“幹嘛?”
啊這,人活着不就是圖個先愛為敬麼?雖然我失态還注定失戀,但也不忘努力給自己挽尊:“對、對台詞吧就?”
說完,我一本正經地松開他手,假裝自己從來都沒發瘋開展過一些演技交流。
我胡說八道,楊珂則笑而不答,先擡手看了看表。雖然我也知道這是要走的意思,但還沒開口說些“不好意思啊耽誤你了快去片場不要遲了”之類場面話,就看他将手又放低,安然地繼續坐在昨夜陳文博坐過的椅子上。
一樣是意氣風發,但他的笑容,看上去比陳文博沉靜很多,有令人想去信賴的沖動。
“你以前有沒有跟過組?”
我搖頭,來到這邊影視城也都才幾個月罷了,确實沒有跟過固定的劇組。
“你身體沒問題是吧?”
我搖頭,懷疑醫生和陳文博說我營養不良是假的,要不是貪這床舒服,我今天一大早就起來準備走了。
昨天的感冒就像是幻覺,我現在好得不得了,特别好:“沒有啊,我現在就準備出院了。”
楊珂笑道:“那正好,我來,也是想跟你說,《河山有誓》的劇組有個跟組的群演家裡出了事要提前走,你想不想——”
這題我會,直接舉手:“想。”
我目前是個打零工的,雖然不知道楊珂說的話是真還是就是随便扯個理由讓我有機會跟着他混,但也都知道,這些劇組尤其是大劇組的跟組演員,多半都有各自背景,各種人給塞進去的,也許還輪不上我去面試什麼。
雖然一時間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對我這麼好,但我也想要麼是我樂正甯上輩子積過的德太多,要麼是我樂正甯這輩子人品太好,總而言之就是我樂正甯值得。
但可能我是太積極了,楊珂都忍不住笑問我:“你不怕我是壞人啊?”
我搖頭:“你長得就不像壞人啊。”
“嘿,”楊珂又是嗤笑了一聲,道:“我是真的覺得你很不錯,有機會的話,希望可以跟你合作,而且有我在,你不用太擔心陳文博。”
他說完,居然還擡起手摸了摸我的頭,于是我的世界立刻變成了五彩斑斓的顔色,整個人暈陶陶的,都不知是要先汪幾句,還是先叫他一聲老婆。
“你确定自己能走麼今天?”
我點頭,楊珂邀請,别說走了,爬我也得爬過去啊:“沒問題的。”
“那,我先出去,等你換衣服,你和我一起過去劇組。”
天,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楊珂?我都快感動哭了。
看他起身出門去,我也趕緊換回自己的衣服出去找他,也沒忘記我之前惦記的,往厚外套的倆大口袋裡塞倆好看的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