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不過是這麼随口說說而已，結果楊放對着我，眼神卻一下就犀利了起來，再度将我審視打量。

好吧，他那表情我看懂了，意思多半是“你怎麼知道”之類的。

我無言，同時沉默着将面部表情管理到位，他楊放休想從我這樣專業的群演臉上看出“就你個傻缺樣我哪能不知道”之類的。

真真冤孽，他楊放這症狀是過于明顯了，比陳文博更重，屬實病入膏肓。

我想我最好還是保持沉默别先說話，因為我之前看過電視裡演的，他這種人很可能會大叫保安，然後把我拖出去毒打。

但，楊放沒有。

他一表人才，啊不，一臉嚴肅，繼續對我道：“算了，公事我現在已經沒興趣談了，但我還有點私事跟你說，你OK嗎？”

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跟我談私事，我直覺很不妙：“我不OK。”不管他準備說什麼我都完全不想聽。

“啊？你說什麼？”

看看，就他這麼個兇神惡煞的鬼亞子，真不知道他剛才假裝征求我意見幹什麼？

楊放這個人，長得還行，但是個自戀狂，有強迫症，是大病，且不治。

而我，是人在他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小命要緊，必須見機行事。

命運逼我伏低做小我就做，我道：“我沒說什麼啊，我是說行吧，那您說，您請說。”

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問什麼，結果他很突兀地對我道：“不好意思，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啊，你和那個陳文博究竟是什麼關系？你跟他在劇組裡拍戲，然後跟他一直一直勾勾搭搭的，對吧？”

我怔住。

這什麼跟什麼？他怎麼知道我在劇組和誰誰勾搭！

「這人是暗中調查還是跟蹤我了？」

靠，等會。

就不對啊，我哪一直一直勾搭陳文博了！我根本沒有！

反應過來的我，冷着臉對楊放進行反駁：“我不覺得。”

楊放又問我：“那你怎麼解釋你們那些行為？”

他這麼問，我便皺眉，心道我沒先問他“你下屬把我丢我朋友床底是不是就你指使的”就算不錯了，他居然好意思先問我這？

“就，大清國亡都亡了，我們就是一般普通朋友，之類吧？”

這回答，我自己聽起來都覺得沒底氣，楊放大概也覺得如此。

他又繼續追問我：“普通朋友？普通朋友那你說話怎麼又結巴？”

有點離譜，有點煩躁，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可能我是把他們當朋友，但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把我當朋友呗。

當然，這種實話我還是留給自己，就沉默。

楊放卻還繼續問了下去。

“對了，我還聽說，一開始其實是楊珂把你帶進劇組裡，”他再度打量我：“意思是他倆都看上了你啊……就你？”

這很離譜。

楊放的思路是清奇，問題是詭異，語氣是迷惑，我都知道。

我還知道，我們的距離這樣不遠不近，他用他那雙好看的眼睛看我，大概看我看得清楚，而我看他卻視線模糊，就想逃避确認他目光中是否暗藏戲谑還有看我不起的嘲弄。

但，光是想象或有這些，都足令我腦子裡有短暫的嗡鳴了。

我其實并沒有真的就這樣傻愣住，隻是難得的任由某些不快不滿不爽不安的情緒充盈了我全身，也任由楊放擡起頭看我。

哎，那目光中是什麼都無所謂的，不重要，畢竟惡語相向我聽得太多，事到如今我都懶得再輕易置氣，甚至都懶得問他一句“你到底是聽誰說啊你”。

幹脆地放飛自我，我咧開嘴假笑，跟楊放面前給自己豎拇指：“是哦，他們愛死我了，我值得的。”

楊放：“……”

楊放：“你給我好好說！”

這哪不是好好說了？看給他一瞬間氣得臉都快成綠色，我不服但也懶得繼續說，便站起身問他：“那我都說完了啊，我可以走了嗎？”

楊放不同意：“坐下你！”

這一回，我本來是應該生氣的，但是我還是沒有。

一方面是因我這顔狗仍舊覺得他好看，另一方面則是他真太像個聰明的傻瓜，反而顯得有點可笑，我都不想跟他多計較。

是了，我樂正甯好好一個人，跟個傻子賭什麼氣呢？反正也都這樣，我就随便他楊放說，但也沒有照他說的坐下。

可能是因為我這點反抗意識，楊放的下一個問題，就更有點作踐我的故意了。

“那你是因為缺錢，才非得跟着他們倆，對吧？”

好哦，我單知道他楊放是長得好看狂妄自大的蠢貨，但沒想到他能蠢成這樣。

是我的錯，我不僅缺錢，還缺愛，缺心眼，是我的問題。

于是我點頭：“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