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表情我看得懂,就是“我知道你窮,但是沒想到你窮成這樣”,但其實我自己覺得還好,因為自從我和之前的經紀公司斷掉,我好久都不需要搞什麼浮誇的造型,借公司的假包假表假衣服各種超A名牌貨了。
自己的日用品衣服什麼的,盡量買點不貴但實用的,每天保持幹淨衛生就挺好,别的那些,我都覺得不是很必要。
但楊放看着我,可能是有點于心不忍,或者确實受不了我這麼個窮酸法,便道:“等會去吃飯,你要不要順便買點什麼?”
我考慮了下:“還是算了,因為你說我今天和明天工資沒有。”
楊放罵了一聲“靠”,正要繼續說什麼,突然外面就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猛烈敲門聲。
被打斷,他立刻拉長了臉不耐煩:“誰啊?!”
我勸止道:“估計誰回來又忘了帶外邊鑰匙吧,我去開一下啊,然後我們就走呗。”
這種事兒還蠻常見的,遇到就順手幫個忙開門而已,雖然楊放是一臉不爽,但我還是出去房間,先幫外面的人打開了門。
結果出乎我意料,門外站着的,不是跟我擠這個破出租房的誰誰,又或者其他陌生的誰誰。
看見對方,我是下意識地就後退了一步,但他卻沖上來,還把我用力地摟住。
“甯甯,哥總算是找到你了!”
他說得挺委屈,但我心想,我好像也委屈,還突然就覺得這周圍變得有點冷,心裡也是涼的。
說來也挺有趣,他一個被社會主義正義鐵拳改造過的人,好像一轉眼的就縮水了,人更黑更瘦,身形略顯佝偻,顯得我都比他高大了。
但即便如此,他一動,我居然還是有點擔心,他又突然一擡手抽我耳光。
“你怎麼搬了家電話裡也不說?老錢說你現在不跟着他混!害我這段日子一直在找你!”
可說呢,對着他我就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也不想說,因為我藏着點小心眼兒,不想再跟他相好的錢哥有關聯,再被他這種衰人輕易找到呗。
全都怪我,今天我其實就不該跟楊放說我哥,如果我不說的話,可能他都不會這麼突然出現了,也不至于讓我啞口無言地,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這。
“你怎麼不說話?難不成你哥你都忘了!”
忘不了的,而且我知道他還有好多屁話要講,暫時不會放開我,所以僵直着沉默不動。
略難受,幸好還有人,能把我從他懷中用力拉開。
“誰啊?誰啊!我他嗎弄死你啊我!”
遇到一點事兒就開罵,我哥還是我哥,但這次他并沒能順利罵下去,因為有個比他更加嚣張跋扈的楊放将我擋在身後,而且一擡手,拳頭就砸在他正臉上,半點情面都不留。
我哥直接就後退了幾步,愣了一愣後,立刻捂着臉龇牙咧嘴大聲地叫罵了起來。
“你誰?我來看我弟弟的!你怎麼還動手打人呢!我報……叫人了信不信!”
我知道的,他其實是想沖上來還手,但看着楊放的樣子又不太敢。
說報警他都不敢,因為欺軟怕硬是他專長。
如今見他慫得是十分難看,而楊放好像馬上還能再給他補上一拳的樣,我也隻好趕緊拽住楊放。
“算了算了!”
真煩啊,我清楚地聽見我的聲音在打顫,我知道我抱着楊放的胳膊在哆嗦,我懷疑我是在想哭或者已經哭了,真的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