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理不清究竟為何的我,是在最後從楊放的車上下來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居然一直一直都握着他手。
這晚上他沒有自己開車,而駕車的司機是之前幫我看過嘴裡的傷口,還跟尹翰宇一直等着我清醒的年輕人,好像是叫做趙光時的。
我心想,他大概也是楊放的助理,楊放真有錢,助理都找一二三個,或許還有更多。
雖然趙姓助理人很好很安靜什麼都不說,我卻想我可真是完蛋了,因為剛才我和楊放坐在後排,我哭着握着楊放的手都沒放開過,手心都因為發熱而有點微汗了還沒察覺。
但我再想想,覺得還是算了,畢竟我現在實在是沒力氣管我丢不丢人,又或是糊不糊塗。
“樂正甯,你先去洗個澡冷靜下,好不好?”
楊放打開他家大門,把傻站着的我推進去,那問我話的語氣都跟平時不一樣,就像是好心在哄我。
我想,也許是因為我現在鼻涕眼淚橫流,太醜太傻了,他還有人性所以不兇我了。
洗洗自己這一塌糊塗的臉和腦子也不錯,于是我點頭,但沒心情去找我的睡衣什麼的。
當然這也沒必要,因為楊放好人做到底,自己去了客房的卧室,把我的睡衣什麼的都找出來給我。
“去吧。”
我腳沉重得走不動似的,還好有他,又把我推進浴室,還幫我關門。
擰開花灑,我茫然地看着那堆瓶瓶罐罐,把不知道什麼東西往頭上抹,然後随随便便地沖着。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因為水是熱的,水流聲是大的,我的眼淚和哭聲混在其中就都不明顯了。
在車上我是安靜哭,現在我終于可以放聲哭。
“嗚!”
好久好久了,我都這麼哭過,也沒這麼罵過所有人,哭到最後都嫌累,人垮得直接蹲到了地上。
不必照鏡,我都知道我的蠢相有多卑微,也隐約記得上一次我這麼哭的時候人還小,一晃一晃的,好多年就過去。
當時哭,是為了我突然就知道我媽不要我,因為就算我還隻是個屁大點的小孩,但也已經知道全家就隻有我媽一個人肯正經管我,如果連她都消失不見,我覺得我活不下去,于是特别慌張,特别懦弱。
不過,等後來我漸漸長大,就知道是我那時幼稚,我才是拖累她去幸福的那個。
分明已經有我爸我哥兩個負累,如果不是意外得來,她應該沒有一日真想過要生下我。
慶幸是,最終沒有她我也沒死,我也一樣過能過。
畢竟我看過别的不幸,真實的,熒幕上的,我過得比最不幸的那類人強多了,所以我都釋懷了很久。
但現在我會覺得,我的釋懷其實可能是假的。
就在我這麼想着的時候,浴室的門又從外面被打開來。
“樂正甯。”
我應該是真哭傻了,那個楊放衣冠楚楚,居然也蹲下來跟我相對,一時間我都竟然都沒有感覺到任何違和。
不止這樣,花灑淋濕他的衣服,他卻摸我的臉,然後親我的時候,我還沒是沒有感到違和。
“出去咯?”
他的這一句話,還有他關閉花灑,把浴巾丢我身上,撈起我把我抱走的時候,我終于還是感到了一絲絲違和,但是比起這個,我更擔心他可能突然放手把我丢下,于是他把我安放床上的時候,我心裡有一萬種情緒,關于舍不得的居多。
我恨我真的沒出息,但還是用力地把他抱緊了不撒手:“楊、楊放啊!”
楊放的語調裡有點郁悶:“我警告你,鼻涕什麼的别特麼嚯嚯我身上,惡心死了。”
那不行,主要我也沒别處可抹了,隻能在他這種特别講究的年輕霸總身上使勁兒嚯嚯:“你别看就行了啊。”
楊放怒了:“啊?那你還要哭到什麼時候,我就問你?”
我一般不哭成這樣,但我今天實在是太生氣太委屈太煩躁了,他必須得讓着我。
我就搖頭:“我不知道,我這又不是水龍頭,你說關我就能關的,嗚!”
聽我這麼一邊哭還一邊大聲逼逼的,楊放估計也是沒話說了,拿手輕輕地拍了下我的背。
我不甘心地嚷嚷:“太煩了,你說楊珂跟陳文博要是真的因為這些事分了我怎麼辦?嗚嗚!”
楊放拍我背的手頓住,磨牙道:“我麻煩你,都這時候了,少想點别人不行?!”
當然不行了,我超大聲地反駁他:“那我也沒辦法!我讨厭死他們了!但我就是得随便先挑件事兒來操心!不然我盡想我自己的事兒!我會更難過!”
這的的确确就是我的真心話,而楊放聽完則直接沉默了。
但他也伸長了手夠紙巾盒,然後将我頭掰起來,給我認真擦掉鼻涕眼淚。
可惜,他一邊擦我還在一邊哭,于是他擦了幾下之後,明顯地就不耐煩了起來,估計是因為發現他再怎麼不斷擦都沒用,畢竟我跟他面前就是哭得是停不下來。
“你給我差不多得了!”
說完這句,他直接拿住一團紙巾,在我面上用力一抹,扔開後飛快地把我鼻子捏住了。
“嗯?嗯嗯!”
我呼吸不暢,下意識地就張開嘴,然後楊放這貨當機立斷地也把嘴給貼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