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妤打電話沒打通,站在原地沒動,季揚抱着盒子過來,“學姐,是不是在那間教室?我看他們正在招新呢。”
這幾層樓的空教室張燈結彩的,烏妤上樓的時候打眼望過去,闆報也做得極為漂亮,各有特色。
周越彥跟宗崎一個部門,是負責人之一,那招新的話宗崎會去嗎?她記得第一天上課就聽見她們學院的人說他的團隊要再招人來着。
“學姐?”季揚又喊了她一遍,烏妤回過神來,點了下頭:“對,應該是他們部門,今天招新,我們過去吧。”
下午兩點半正式開始,這會兒四點過正在進行中,陸續有人進進出出,烏妤給周越彥打電話發消息都沒有回複,她和季揚從後門進去,周越彥和他們部門的人背對着她,正在面試站講台上的新同學。
怕打擾到緊張的新生,烏妤和季揚從教室邊上往前面挪,季揚舉着盒子走在前面擋住了烏妤的視線,已經有人聽到動靜往這邊看了,季揚沒什麼心眼兒,回過頭低聲問烏妤:“學姐,誰是呀?”
烏妤偏過頭,正要讓旁邊的人幫忙喊下周越彥,低着的頭一擡起來,就瞧見角落裡閑散坐着的人。
男生正彎腰垂首翻着手機,桌上擺着張白紙和筆,估計用都沒用過,來這當擺設了?
旁邊還緊緊挨着一個女生,栗色長發被她撥弄着,幾縷發絲飄在了宗崎的手臂上,她看見宗崎動了手臂,躲開了。
烏妤不由自主地皺眉,随即假裝沒看到,對着望過來的周越彥做口型:“話筒?”
“什麼?”周越彥沉浸剛才面試的正經中,說話一時沒有調整過來,聲音有些大,引得那一片的人都往他們這角落裡看。
烏妤瞬間捕捉到宗崎旁邊那道視線,是鐘弋瑤,臉頰上還帶着未散的笑意,女生今天顯然是認真打扮過的,妝容精緻好看,密閉的空間裡她好像都能聞見那股甜香的香水味。
“我來拿話筒,老謝說在你這?”
周越彥無辜搖頭,指了指最左邊:“還沒摸熱乎呢,在宗崎那。”他怕烏妤不認識,“喏,就是最裡面那個。”
話落,烏妤頭皮發麻。
得。
烏妤一轉眼就對上宗崎戲谑的目光,後面的季揚對此毫無所知,甚至低頭湊過開問烏妤,很是體貼:“學姐,要不我過去吧?”
烏妤搖頭,“你抱着我衣服看不清路,我去就行。”她硬着頭皮往宗崎那邊走,面試還在繼續。
站在宗崎的桌子旁邊,烏妤壓低聲音:“麻煩你幫我拿下那箱子可以嗎?”
宗崎無動于衷,聞言撩起眼皮看向烏妤,裝模作樣地問:“你在跟我說話?”
不然呢。
烏妤屈指叩了叩桌子,好脾氣地重新問了一遍:“嗯,能麻煩同學你幫我拿一下嗎?”
在外人看來就像烏妤不好意思多搭話一樣,隻有宗崎知道他鞋在他話音落地的那一瞬就被烏妤踩着了,警告他别不識好歹。
“哦,沒名沒姓的,我以為你叫誰呢。”宗崎手上轉着筆,他坐着偏過頭看着烏妤。
随後揚眉,男生漆黑眼眸深邃,說話間攜着幾分漫不經心,“你說對嗎?烏妤。”
心狠狠一顫,烏妤倏地收回腳,垂下的眼睛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
不是說好互不認識嗎?突然叫她名字是想做什麼?他們現在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互相喊名的人嗎?
“哦,你可能忘了,半個月前我倆在一起。”宗崎歪頭,像是想起什麼來,繼續往她身上丢地.雷,短短一句話轟得烏妤的腦袋頓時宕機。
鐘弋瑤失聲喊道:“宗崎!你在亂說什麼?”
烏妤也沒好到哪兒去,她看見宗崎被那道聲音震得偏了下頭,坐着椅子拉開了距離。
“……我,我們有嗎?”烏妤說話打了個磕巴,語氣裡透着不自信。
“忘了?”宗崎把手機往桌上一扣,往後一仰抱臂瞧着顯然沒回過神的烏妤,低笑一聲,頗有一種捉弄成功的意味,他才多說了一句:“遲到那天啊,不都一起站外邊兒了?”
理智慢慢回籠,烏妤幾不可察地喘了口氣,忍着沖動,幹笑兩聲:“是,是有這麼一回事,抱歉,我記性不太好,一時沒想起來。”
宗崎歪頭看着她沒開腔,烏妤忍着他迫人的視線,不知道他又在想什麼吓死人的話,隻想立馬離開。
她蹲下要抱起桌子旁邊的那個箱子,結果手心都是汗,抓了兩次都沒抓好,手擦過紙箱發出幹澀的聲音。
“宗崎你說話怎麼大喘氣呢?”周越彥在那頭結束面試,過來剛好聽到這一茬,好笑的用胳膊頂了頂烏妤,開玩笑道:“宗崎,我們部門老大,三不管,今兒和陸哥一塊來刷臉的。”
烏妤這下知道周越彥是來幫自己解圍的,順勢喊了句“宗崎”,就是語氣聽起來怪别扭的。
面試接近尾聲,周越彥隻以為宗崎是等得無聊了,最開始宗崎不想來的,是他以這半學期的工作彙報都由他去做為籌碼換來的。
宗崎和陸言慎他們不喜歡弄這些玩意兒,覺得麻煩浪費時間,但他不嫌,就靠這些表現掙分掙獎學金呢。
“我幫你搬吧,這些挺重的,演播廳後台?”周越彥蹲下搬起那個紙箱,給其他人說了句他先走了就和烏妤出了門。
陸言慎在講台邊的靠背椅上坐着旁觀了全程,故意看了看走出去像左右護法一樣圍在烏妤兩側的男生,無聲挑眉。
他是為數不多知道宗崎和烏妤之間關系的人,畢竟是兩人家中頗有淵源,宗崎從前幹的那些混蛋事他多少都知道點。
唯一讓他納悶的是,宗崎這麼一個強勢專斷,占有欲極強的人怎麼會答應烏妤在學校搞地下情的,還一搞還就是兩年。
不過說實話,要不是和宗崎熟,再加上大一和他住宿舍那兩個月瞧見的他衣服底下那些斑駁牙印和抓痕的話,他都不一定能知道這事。
還以為早分了,畢竟誰家姑娘受得了他那瘋勁兒。
“你去哪?”鐘弋瑤着急,她追上已經走到門口的宗崎,“面試還沒結束,你就要走了嗎?晚上我們說好部門聚餐的。”
宗崎身形一頓,他回頭看向拽着自己手臂的鐘弋瑤,甩開她,冷眼睨着她:“我跟你很熟嗎?”
鐘弋瑤早就覺得不對勁兒,她還是要面子,往旁邊走了兩步确保教室裡的人看不到他們,她忽然拽下宗崎的領口,露出鎖骨那塊的兩個草莓,質問道:“你身邊是不是有人了?”
“你做什麼?”宗崎沒料到這人突然上手,反應過來往後退了一大步,眉心皺起,冷聲:“我跟你有關系嗎?你跑來問我這些,犯病啊?”
“你說過你不談戀愛!”鐘弋瑤整個心垂直下沉,原本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安慰自己可能是蚊子,但剛才瞧見宗崎一反常态地逗烏妤的模樣,止不住地心慌,這下看見宗崎的反應,他有人沒跑了。
“我說的話那麼多,讓你别自作多情聽不見?還是你非得逼我說什麼難聽的話才高興?”宗崎撥了撥自己的領口,無端想起烏妤和自己鬧矛盾的那天晚上,好像就是因為這個人。
宗崎原本已經往外走了兩步了,心裡還是覺得不得勁,回過頭看着鐘弋瑤,語調散漫:“哦,對了,記得幫我保密,我家那位臉皮薄,經不起外人起哄。”
“憑什麼?”
“不保密也行,我倒是巴不得公開。”宗崎牽唇笑得惡劣不堪,“都随你。”
過分嗎?他還問自己的意見,讓她随意。
不過分嗎?明知道她喜歡他,還這樣取笑她。
鐘弋瑤眼眶泛起紅,她突然追出去,氣喘籲籲地對着那道快消失在樓梯拐角的背影喊:“宗崎你混蛋!”
教學樓空曠,帶着哭腔的罵聲一遍遍響起回音,坐在教室裡的人隐隐聽見,個個擠出來想看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