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幹活熟練利落,沒有多餘動作,仿佛一個沒有感情的家政機器,直到重新給大床換上新的被褥枕頭,才有一點喘氣和扶腰的動作。
看到這裡,李免微微勾起一點嘴角弧度。
然後他想,這大概令他想起了自己的媽媽吧。李免的媽媽,生前是肖家小雪山莊園的一個女管家,或許正是因為媽媽在肖家工作的關系,近水樓台先得月,普普通通的自己才有獲得肖櫻青睐的機會。
正發着呆,阿姨來到李免跟前,告訴他:“李先生,白醫生到了,小姐讓您過去。”
“白醫生?”
李免眼神黯淡下來,心裡清楚在他的健忘症完全治好之前,肖櫻不會讓他出門的。
等李免磨磨蹭蹭來到經常會見白醫生的書房,肖櫻已經喝完了一杯咖啡,此刻面色不太善。
李免默默坐到肖櫻旁邊的位置。
隔着小茶幾坐在對面的白醫生,一如往常的無框眼鏡,齊肩短發,白色長外套,李免心想,她比打掃房間的阿姨更像沒有感情的機器。
見李免出現,白醫生亮起招牌的職業笑容,她的聲音也如春風和煦,讓人放松:“李免,好久不見。肖櫻剛才和我說你最近狀況不錯呢。”
李免回以微笑:“多虧你一直以來的幫助。”
“快開始吧。”肖櫻冷淡提醒。
小茶幾上放着兩杯咖啡,這是肖櫻和白醫生的,還有一杯溫白開,和兩粒藍色膠囊,是留給李免的。
李免拿起藍色膠囊,就着溫水吞服。等待藥效發作的期間,白醫生開始檢查李免的記憶恢複程度,這個環節,是肖櫻最愛看的,這也是每次治療她都陪着的原因,而對李免來說,卻像一場考試。
白老師拿起筆記本,提問李免:“李免,你和肖櫻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李免想也不用想:“小時候讀幼兒園,我們在同一個幼兒園認識的。”
白醫生常問的就那幾個問題,李免回答不需要經過大腦思考,以至于他的大腦有閑暇開小差開始思考起來:他媽媽是肖家小雪山莊園的管家,他就在肖家莊園長大,為什麼直到念幼兒園的時候才見到肖櫻呢?難道媽媽是在他認識肖櫻後才來到肖家工作嗎?
白老師的提問還在繼續:“李免,你的愛好是什麼?”
“彈鋼琴,還有唱歌。”李免又開始想,他得了健忘症之後,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鋼琴的門外漢,此刻的他連鋼琴有多少個琴鍵都沒有數。
一連好幾個關于他人生經曆的問題,李免都一一背誦出答案來,直到第七個,李免開始頭暈,藍色膠囊的藥效發作了。這個時候,他默默咬唇,不讓自己張口回答任何問題,生怕一個說錯,就惹得肖櫻不高興。
隻堅持了一小會,意識已經到了到虛無缥缈的程度,李免下意識地抓住身邊肖櫻的手臂,獲得一個堅實的依靠。
白醫生見時機成熟,看了一眼肖櫻,然後從口袋中拿出一個懷表,放到李免恍惚的眼前開始搖晃,她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就在李免的腦子裡,又好像在遙遠的雲邊。
“李免,你好好想想,你的過往都潛藏在你的記憶裡,可是你遺忘了,隻要你願意,你就可以逐一想起來。現在按照我的引導,一點點在腦海中回想,一點點構建你的過去,就從你第一次遇見肖櫻的時候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