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妮維菈走馬上任，入學之前先當上了老師。

妮維菈：真滑稽。

格蘭瑟姆在一邊陪着她。

神燭失位一事雖然早晚瞞不過高級教授們，但對外為了學院的穩定還是不能散布消息。

是以漢娜讓妮維菈假作神燭的樣子，用隐身魔法藏在一根普通蠟燭的光芒裡。

很快，第一個學生進來了。

她把手伸進蠟燭的光暈裡，妮維菈覆上她的手。

【小冰球】

【天賦等級：4】

【魔法等級：6】

【平平無奇的小冰球】

妮維菈：啊？這對嗎？

她猶豫片刻，還是念了出來。

變聲魔法之下，她的音色和神燭一模一樣。

“平平無奇的小冰球。”

考生一下子愣在原地，考官已經開始示意她離開了。

格蘭瑟姆忍不住笑意，反手給了自己一個靜谧魔法。

待二人離開，他笑着說：“不對，少了一聲啧。”

妮維菈：“那是什麼？”

格蘭瑟姆：“神燭點評之前總要啧一聲，或許是輕蔑世人天賦吧。你現在假冒神燭，可以把這點也加上。”

妮維菈震撼，小蠟燭你原來是這樣的刻薄鬼！

她又問，“那我要說出天賦等級嗎？”

格蘭瑟姆肯定道：“要的。”

“那她們剛剛怎麼直接走了？”

“因為貝嘉麗已經幹了很多年考核工作，熟知平平無奇的小冰球後面跟着的就是不合格了。”

好辛酸的故事。

妮維菈暗暗同情後，繼續迎接下一位考生。

【平平無奇的小火球】

【平平無奇的小閃電】

【平平無奇的小草】

【可憐的仰望者】

【平平無奇的】

妮維菈歎為觀止。

神燭你真是好毒一張嘴，好狠一顆心。

天賦等級在4以下的，連後綴都沒有，隻有“平平無奇的”。

她幾乎都要不忍心了。

“我好脆弱，看不得他們備受打擊的樣子。”

格蘭瑟姆倒是平靜，“魔法之路從來不是一片坦途，即使他們現在有所坎坷，未來未必不會有大成就。天賦一事，不到死亡，誰說得準呢？”

妮維菈偏過頭去看他，忽然問：“那你呢？”

“嗯？”格蘭瑟姆不懂她的意思。

“理事長閣下的魔法之路，是一片坦途嗎？”

格蘭瑟姆的視線搖晃了一下。

她果然知道。

【直窺命運，必有代價。】

妮維菈忍不住想，何為直窺，何又為代價。

作為唯一一個被她看到擁有7級魔法天賦的人，格蘭瑟姆的秘密可真不少。

連艾理斯這樣的高級魔法教授，最高天賦等級都隻有6。

所以等級7的魔法天賦【光暈】，究竟有何特别之處？

格蘭瑟姆回答：“在很久以前不是，後來是了。”

妮維菈心驚。

沒有人敢說自己的魔法之路是一片坦途，天才如艾理斯也不敢如此自大。

格蘭瑟姆居然就這樣【平平無奇地】說出來了。

他牽起妮維菈的手：“我并非自誇，隻是我的天賦如此，維菈應當明白。”光暈又一次烙印在他掌上，華光璀璨，令人心折。

妮維菈想，既然都已經互相交底了，不妨弄個清楚。

“光暈是什麼？”

“原來它的名字叫光暈嗎？”格蘭瑟姆喟歎，“想知道這個的話，維菈願意共享我的視界嗎？”

妮維菈同意了。

于是，在下一個考生轉身離開的時候，格蘭瑟姆向她分享了他眼中的世界。

一片炫白的光暈在他身側。

前方離去的考生是一個渺小的黑點，但那黑點中卻蘊藏着無數龐大奧妙的信息，直直印在她眼中，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邊上貝嘉麗的光要比考生亮的多，然而其中的信息量更是成指數級的增長，隻一眼就讓人感到極端的可怖。不敢觸及，卻根本無從躲避。

妮維菈幾乎要看到他們的一生。

從出生到死亡的，他們本人知道的和不知道的，過去的和未來的，一生的軌迹。

近乎神靈垂首，俯瞰人間長河。

視線再往遠處看去，滿天星河遙遙點綴，大大小小的光點隔着神燭所在的強禁魔域依然閃爍着。

強勢的信息一股股湧入，妮維菈冷汗岑岑，隻感覺自己要爆炸開了。

就在這時，格蘭瑟姆微微運轉魔法。

妮維菈眼中一片炫目的白光瞬間掩蓋了一切。

她能夠感受到，原來的那些信息并非是消失了，而是被掩蓋了。

他們依然存在在那裡，但就像冬雪之後白茫茫一片的純淨大地。

視線所及唯有雪光，不見底下的泥濘萬物。

這光芒盛大熱烈，震懾極強，她能看到其中蓬勃的生命力和巨大的能量場，卻難以讀出什麼有效的信息。

神聖而溫暖的光明，令妮維菈幾乎都要沉浸其中。

不對。

這是誰來着？

她猛地偏頭，對上一雙溫柔凝視着她的眼睛。

妮維菈咽了咽口水，“這是……我啊？”

格蘭瑟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