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晟低頭發完消息,便安靜地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等待着森燭語的到來。
不一會,門外響起高跟鞋的聲音,江北晟隔着磨砂的玻璃看見女人的身影。玻璃門被打開,森燭語裹着一陣風緩步走進來,江北晟起身伸出手,“Seven大人好久不見。”
森燭語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不甚明顯,朝着江北晟屈尊降貴地伸出一隻手,虛虛地握了一下,“我沒想到還能收到江院士本人給我發來邀請,聽前台說,你似乎還很理直氣壯?”
“…………”
江北晟不尴不尬地笑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思,那是我新招的助理,才來不懂規矩,說話有點直,我已經教訓過他了。”
森燭語跟着笑了一下,下巴虛指了一下沙發,“坐着說吧。”
江北晟和森燭語同時坐了下來,森燭語率先開口,“說吧,你着急成這樣找我什麼事?”
江北晟躊躇了一會,借着剛才森燭語對他的稱呼,說出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我這次來是想跟您說,我覺得您給的時間可能——不太夠。”
語氣和語速都很自然,帶着江北晟表情上随着說話顯露出的無奈和不好意思,成功唬過了森燭語,她沒有絲毫懷疑地開口,“一個月的時間還不夠?那你們幹什麼的?”
江北晟竟然陰差陽錯地套出來他這個“院士”在一個月裡有一個什麼類似實驗的東西,于是進一步開口,“可您給的條件太少了,一個月的時間……太龐大了。”
森燭語蹙眉,“條件太少了?以前不都是這樣,這次怎麼就嫌少了?”
“不是……但的确是缺人手。”江北晟生怕暴露,連忙給自己找補。
森燭語表情更冷了,“這也需要跟我說?我告訴你,你要的所有‘材料’我都給你找到了,少給我整些幺蛾子,一個月你要是做不到,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江北晟見套不出什麼話了,而且對方還有要走的趨勢,這才聊了幾分鐘不到,就算算上從1樓到37樓坐電梯的時間,也遠遠不夠,他還得拖一會,南卿還需要更多的時間。
“正是因為‘材料’太多了,一個月才遠遠不夠!”他選擇賭了一把,根據剛才的一番話,随便胡扯了一句,現在哪怕她發覺不對,他要在這和她周旋一會,能多拖一會是一會。
但森燭語卻被他這句話引起了興趣,“你跟我說什麼?”
“你在想什麼?最開始這不是你提出來的計劃嗎?”
森燭語的表情已經可以稱得上陰郁,“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告訴我,你那該死的良心開始作祟了?你要收手?”
江北晟怔了一下,就着她的話說下去,“可……現在已經沒法控制了。”
森燭語冷哼一聲,正準備嘲諷幾句,忽然耳邊的通訊器傳來一陣顫動,江北晟心中的不安油然而生,在森燭語冷眼看過來的時候,這種不安更甚。
“江院士。”
“你是否應該向我解釋一下——”
“為什麼你本人在這裡,卻在剛剛使用了你的ID卡到了頂樓嗎?”
江北晟見事情敗露,立馬起身沖到門前,将門反鎖,森燭語看着他,眼底的冷意都快溢出來了。
“你到底是誰?”
江北晟抵着門,“抱歉,森燭語,我的确是江院士,如假包換。”
“但現在,我有不得不攔住你的理由。”
森燭語聽見“森燭語”這三個字的時候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江北晟說他有個助手,可她隻見到了一個人,而剛才管理電梯的程序給她傳來消息,說江北晟使用了ID卡到了頂樓,而既然他本人在這,那就能肯定使用ID卡上樓的那位就是他所謂的新招的助理,而他知道她的本名的原因隻有這一個——
宿亓在頂樓,他的助手多半是奔着宿亓去的。
森燭語想到此處的臉色便垮了下來,伸手便要去開門,江北晟死死抓住她的手腕,一副地痞流氓的樣子,“抱歉啊,我的助手還在上面有事呢,你去了我的報酬可就沒了。”
……
森燭語沒跟他廢話,擡腿便往江北晟身上踢去,江北晟反應過來側到一邊,抓住森燭語的手就往裡推,直到森燭語抵到牆上,森燭語湛藍的眸子蘊含着深刻的不耐煩,另一隻沒有被束縛的手就朝着江北晟打去,江北晟躲過,也沒有進攻隻是将她死死釘在牆上,面對這位地下城領導人的進攻,江北晟也隻是一味的防守。
森燭語有些惱羞成怒,“你到底要怎樣?”
江北晟笑着說,“我說過了,我在等報酬。”
“他究竟給你多少?”森燭語咬牙切齒地瞪着江北晟,“他能給你的,我沒給你嗎?為了這你就要出賣我嗎?”
“不多,”江北晟勾了勾唇角,說得痞氣,“就一個吻。”
森燭語對于這個回答怔了一下,一時間沒有回答,但她伸出手抓住江北晟的領子,拉近了兩人的距離,眼睛直勾勾地對上江北晟。
“聽我的,放開我。”
江北晟忽然開始松勁,森燭語便要趁着這個勁離開時,抓住她的力度又猛地變得更大了,森燭語一怔,看着江北晟,才發現那人已經把眼睛閉上了,“你怎麼會……”
江北晟笑了一聲,“你想問為什麼我會知道你要發動{演講}對嗎?”
“因為我在之前已經不知道對上過幾次你的眼睛了。”
森燭語已然沒興趣和他盤旋,也懶得知道曾經的幾次是什麼時候了,森燭語逞着他閉眼看不見方向,用力往他膝蓋上一踹,江北晟吃了痛,向後退開幾步,松開了控制住森燭語的手,森燭語馬上沖向門,手剛碰到把手,就又被江北晟抓住。
“有完沒完。”森燭語這次是真的發怒了,轉過身和江北晟扭打起來。
森燭語往死裡下手,江北晟也就是一直防守,等到一次森燭語拽住江北晟手腕時,一個細小的方片通過血管刺入。
江北晟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他跪了下來,感覺着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快要爆炸了一樣——
這是森燭語的技能{基因重組}。
會讓人短時間内遭受到基因重組的痛苦,輕則昏迷,重則直接休克死亡。
他竟然一時間忘記了森燭語的技能。
森燭語最後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便擰開把手朝着電梯走去。
基因重組所帶來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江北晟不一會臉上就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細汗,他強撐着打開系統消息欄,給南卿打去森燭語已經上樓的訊息,卻在點下發送的那一刻暈了過去。
那句話轉了幾個圈,最終變成感歎号,屏幕閃爍,上面被“暫無法鍊接主系統。”代替。
可他已經沒有辦法再站起來發消息了。
·
門外的敲門聲越來越大,後面甚至變成了驚心動魄的踹門聲。
宿亓和南卿遙遙對望,宿亓仍舊坐在床上,蒼白的不成樣子,像一個美麗卻易碎的玩偶。
“宿亓你……”
宿亓當着他的面扯了扯戒指,南卿發現戒指根本取不下來,南卿頓悟,像那次在火場裡他奮不顧身去毀滅副本的時候與宿亓對峙的相望。
隻是這次執着的人變成了宿亓。
宿亓輕聲開口:“走吧……快走……”
“再不走……”門已經出現一道裂縫,南卿打斷了宿亓的話,“那你怎麼辦?”
宿亓煙灰色的眸子像是染上了一層塵埃,“她不會對我怎麼樣的,你不用管我,我想以她的性格,江北晟可能有點事,快去找他吧,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