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島京悟說：“我和我老闆是不能用幾句話概括得了的。”

坂口安吾：“這樣啊。”

長島京悟：“你要聽嗎？你要聽的話我可就不困了。”

坂口安吾：“你盡量簡明扼要一點。”

長島京悟深吸一口氣，說：“我老闆把我當牛馬。我每天都有幹不完的活。我六年幫老闆做了三個課題。我的第一個課題我老闆拖了三年不給我發，改introduction改了一百遍，投完稿之後編輯跟我說又臭又長建議重寫。第二個課題我最後連一作都不是，一作給了我老闆初申高的兒子。第三個課題他非要全程監督，提的建議狗屁不通，全靠我自己查資料做完，好不容易寫完手稿，他拖了半年不給我改。我不僅幫他做課題，我還幫他寫基金。他拿到的經費不少，我們卻還用着二十多歲的二手器材，器材壞了他就讓我想辦法修。我師姐被他卡了八年最後威脅他要炸了實驗室才畢業，我幹了六年了他還不想放我走。”

“……真不容易啊，長島。”

長島京悟面無表情道：“你别打斷我，他幹的狗逼事我可以再說上三天三夜。我不僅在實驗室給他做牛做馬，他還把我當保姆用。我去年一整年都替他接送他女兒上學，早上七點送，下午四點接，把他女兒接回他家我還要回實驗室繼續工作。今年一月一号他早上七點半給我打十個電話，讓我下午去學校帶他的親戚逛校園。”

隔着網線坂口安吾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朋友要碎了。

他遲疑着開口：“長島……是就你的老闆這樣，還是你們讀研的人的老闆都這樣？”

長島京悟：“哈哈，這個我怎麼知道呢。也有可能其他人遇到很好的老闆，隻是我沒有呢，哈哈。”

他們又聊了幾句，坂口安吾讓他先耐心等一下，他們和公安商量好了對策後會有人來通知他。如果琴酒有任何動作就盡量拖住，并随時找政府尋求幫助。

長島京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九點半了。他想起他的蛋白還在四度做酶切，于是趕緊啟程去實驗室。

今天來實驗室的三個人臉上都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長島京悟一宿沒睡，握移液槍的手都在抖。經曆了早上的大破防，他覺得琴酒這種率真不做作的為人處事方式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老登還活着，這個實驗室還在運轉，都得感謝他那個時候還保存了一線良知。他畢業的時候，他必須聽見老登親口喊他一句爹。

中午他們三個一起吃飯，長島京悟問劉偉：“你昨晚失眠了？”

劉偉不好意思地說：“很明顯嗎？昨天晚上怎麼都睡不着覺，一直在想着在體育場發生的事情。前輩呢？”

長島京悟歎了口氣：“我也差不多。秀一你昨天晚上幫他們的忙到很晚嗎？而且你好像和他們很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