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島京悟:“……诶?你會開鎖——”
他話還沒問完,松田陣平已經蹲到他身邊,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根不知道哪兒變出來的小鐵絲。
幾秒鐘後,伴随着一聲輕響,那把看起來能關住煉獄門的巨型鎖啪嗒一聲,從門把手上滑落了下來。
長島京悟:“……”
……好厲害啊。好像他這個任務就這樣被各種各樣的大佬carry過去了。
事不宜遲,長島京悟重新把背包背起來,示意兩個孩子跟在他身後,然後推開了蒸汽室的門。
這個蒸汽室和任何一個有供暖的地方的蒸汽室一樣,室内彌漫着一股潮濕又發悶的金屬氣味,密密麻麻的管道沿着天花闆和牆壁蜿蜒延伸,偶爾有細微的水珠聲在寂靜中滴落。
地面是粗糙的防滑磚,踩上去帶着微微的濕氣,空氣中浮動着一層若有若無的蒸汽霧氣,讓整個空間像是被一層半透明的薄膜籠罩着。
長島京悟依然讓兩個孩子留在門口,叮囑他們:一旦有任何異動,立刻丢下他,自己先跑。他自己則快步走進蒸汽室深處,繞過一排排粗大的金屬管道,在最大的一個蒸汽缸前停下。
他正打算從背包裡取出炸藥,耳邊卻突然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
“初次見面,長島君。”
長島京悟渾身一僵。
他猛地回頭,發現自己身後站着一個戴着毛皮帽的男人。
。
這個男人站在那裡,仿佛從某個被人遺忘的夢境裡走出來的影子。
他的身形纖細得近乎病态,皮膚蒼白得像是常年未曾見過陽光,毛皮帽下一頭黑色的中長發松松垮垮地垂到肩膀。他的五官輪廓分明,卻帶着一種近乎透明的脆弱感,眼眶深陷,睫毛很長,眉骨下是一雙清冷的、像是葡萄酒一樣的深紅色眼睛。
長島京悟心裡一緊,想到門口還有兩個高中生。他本能地想要張嘴提醒他們快跑,卻很快發現——
自己怎麼用力,都發不出聲音。
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攥住了一樣,連一絲氣流都無法擠出!
他下意識地往後退,卻撞上了身後的蒸汽缸,金屬外殼傳來一陣震顫的悶響。
而那個男人隻是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中露出一點微妙的笑意,像是在觀賞一場小動物的垂死掙紮,既有耐心,又帶着審視的憐憫。
他輕輕笑了兩聲,随後微微偏過頭,對着空無一人的空氣說道:“好了,您可以讓他說話了,弗拉基米爾。”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瞬間,
長島京悟感覺空氣像是被抽走的水汽重新灌回了肺裡,聲音也一并回到了他的身邊。
他終于明白了,自己此前感受到的那種詭異“幻覺”,到底是從何而來的——
對方口中的“弗拉基米爾”,應當就是一個能夠操控整座建築的異能者。
也就是說,隻要他們還在這棟樓裡,眼前這個男人,想要弄死他們,簡直易如反掌。
長島京悟心裡飛快掠過無數念頭。他原本的第一反應是想讓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立刻撤退,可是下一秒他便冷靜下來。
這根本沒意義。
如果對方連他的聲音都能一瞬間剝奪,想必也能輕易察覺任何逃跑的異動。
他們的存在早就暴露在那雙深紅色的眼睛裡。在這棟被異能支配的建築裡,沒有任何人能真正逃出去。
與其徒勞地刺激局勢,讓兩個孩子也被卷進毫無勝算的掙紮,不如順着對方給的台階下,或許對方并沒有想要殺死他們的意思:如果有的話,當初在資料室明明可以直接把他們掐死。
壓下心底瘋狂跳動的警鈴,長島京悟低聲問:“你是誰?你為什麼在這裡?”
對方仿佛早就在等這句話一般,聲音悠長而輕柔,像在詠唱一段早已排練好的台詞:
“哦,是的,沒有自我介紹,真是失禮。”
男人微微低頭,行了一個幾乎過分優雅的禮。
“初次見面,長島君。我的名字是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