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走了六七天,路過的村莊十室九空,能吃的糧食更是一點也看不見。
餓狠的人去挖可以找到的觀音土,吃進肚子之後排不出來,最後活活漲死,還有人啃幹癟的樹枝,填不了肚子也瘋狂的去啃,最後抱着樹餓死,周圍倒下的人越來越多。
越往前走,路邊可以看見更多的骨頭,香柳不敢去想那是什麼東西的骨頭,緊緊的牽着弟弟妹妹,睡着了也不敢放手。
這一路走來,即使大家省着糧食吃,糧食也肉眼可見的減少,根本堅持不了幾天。
大家每天都吃不飽,還要抓緊時間趕路,身體根本吃不消,人越來越累,也越來越瘦。
就連明珠也瘦脫了相,真的成了巴掌大的小臉,不過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這回可出了所有人意料,這艱難的一路也咬牙挺了過來。
“再有兩天就到勤州府了,去甯州府往南走,但是如果去京城的話就要往東走了。”這一天大家正坐在樹下休息,沈回對明珠說明了目前的情況,沈舟着急的想去勸她,被沈回一個眼神給制止了,擺明了是讓明珠自己選擇。
明珠坐在那裡低着頭,想了一會,擡頭說,“我和你們走。”
要不是身體太過虛弱疲倦,沈舟高興的都差點蹦起來,這他還坐直身子開心的回道,“太好了,明珠姐,你放心,這一路我來保護你。”
“就你現在這樣,還是先保護好自己吧。”香柳也有心思打趣道。
轉而又安慰明珠,“明珠,這一路你也看見了,如今這世道,你自己很難到達京城,跟着我們雖然也不一定能安全到甯州府,但總比你自己一個人希望大些。”
明珠點了點頭,“我知道的,這是我自己選的路,是好是壞我都不怨别人。”
“你能想開就好。”香柳笑着說,“不過也别太擔心,等我們到了甯州府安頓好,以後世道太平了就送你回去。”
“香柳說的對,咱們一定能到甯州府。”趙文堂在旁邊插話。
幾人這麼一說,對于這幾天消沉的氣氛來說,也是一次鼓舞,大家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那我們就出發吧,一鼓作氣進勤州府。”林裡正也士氣正足的笑着喊道。
又走了兩天,糧食已經見了底,勤州府才終于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巍峨的城牆矗立在衆人面前,仿佛隔絕了大家的希望。
有力氣的難民還堵在門前敲門,沒有力氣的都趴在一旁起不來,希翼着知府大人可以發發善心,放他們進去。
“如今可怎麼辦啊?”陳大膽望着眼前的景象歎了口氣,憂心忡忡的說道。
“咱們必須得進去,糧食已經沒有了,而且春實的腿一直腐爛着不愈合,要趕緊找個大夫給看看。”林老大望着城門說。
“我也想進去,可是這怎麼進去啊!?”陳大膽無奈的搖了搖頭,頹喪的坐在地上。
林小叔躺在車上一動不動,他的傷口惡化的更嚴重了,最近吃的又少,多數的時候都很難保持清醒。
香柳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緊閉的城門,心裡焦急,眼眶也不禁紅了,到底該怎麼辦?
“今晚我進城去。”沈回彎腰靠近香柳,在她耳邊小聲的說。
香柳驚詫的望着他,低聲問,“你如何進去?”
“翻牆。”
香柳狐疑的望着他,但是也知道沈回向來說到做到,或許真有辦法,也不禁期待起來。
深夜,除了守夜的人,衆人都疲倦的躺倒在一起,附近的流民也都消停的入睡了,沒有在城門口叫嚣。
香柳想着白天沈回的話,一時也睡不着,蹑手蹑腳的走到他身邊。
“你什麼時候出發?”香柳靠近他小聲的問,灼熱的呼吸噴在沈回的耳邊,癢癢的,他不自在的躲開。
“現在走。”
沈回叫來弟弟,囑咐道,“你晚上的時候警醒些,防着點這幫流民。”
沈舟拍了拍胸口,鬧出了動靜,被沈回打掉瞪了一眼,他讪讪的放下手,同樣用氣聲回道,“放心吧,我已經十一歲了,已經是個大人了。”
他得意的挑眉望着哥哥,不過夜色太黑沈回沒有注意到,否則還得打他兩下不可。
“那我走了。”沈回回頭看了香柳一眼,就轉身繞過人群向城牆附近走去。
天色很黑,轉眼間香柳就看不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