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知府府上的宴席也終于散了。上面的人都喝的醉醺醺的,不知今夕何夕。小厮們負責把客人一一送走,然後将府上的大門關上,這熱鬧了一天的院子此時萬籁俱寂,由于知府辦宴無人敢知會打擾,今天發生的事情還沒有任何人人聽到消息。
沈回沒有再回知府府上,将馬車随便找了個巷子停好,就像昨晚一樣,趁着黑夜從城牆翻了出去。
城外的難民們此時也都睡了,沈回無聲的從他們中間穿過,走到昨天他們停留的地方。這地方雖然離府城門口遠一些,但是勝在人少,就算做些什麼也不容易被人發現,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很快能夠躲開。
林老大他們都睡着了,沈回沒有出聲打擾,走到弟弟旁邊剛準備躺下,就看見香柳輕輕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香柳這一晚上都注意着城裡的動靜,他不知道沈回是怎麼說動知府給難民施粥的,但是看他不和他們相認,看着和那些衙役也相熟,就怕他是使了什麼手段。如果被揭穿,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逃出來。
天黑了她也沒睡好,記着白天他說的等他,估摸着晚上他或許會回來,一直注意着身邊的動靜。
所以還沒等沈回走近,香柳就看見了一個黑色影子靠近了他們。天太黑了,香柳也不敢确認就是沈回,直到他要在沈舟旁邊躺下才确定确實是沈回回來了,心裡也放心了不少。
她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又将被子好好蓋在了弟弟妹妹身上。怕吵到旁邊睡覺的家人,輕手輕腳的起了身。
沈回視力好,早就看到她起身,猜到她是有話想說,一時也沒急着躺下,盤腿坐在了弟弟旁邊。果不其然,小姑娘向他走了過來。
香柳繞過地上睡覺的人,坐在了沈回旁邊。
“你進城做了什麼?怎麼這府城之前都不管難民們,今兒就施了粥?”香柳怕吵醒别人或者被别人聽見,壓低聲音,身子不自覺的靠近沈回。
傍晚的晚霞就預示了今兒是個好天,夜晚的月亮比平時還要亮,靠近了可以清晰看見彼此的臉。也讓沈回清晰的看見了面前小姑娘充滿好奇的杏仁眼,在月光下格外的清澈明亮。
沈回從遇見香柳的時候就知道,她是個聰明的姑娘。或許就是因為這份聰明,讓她即使有父母家人的疼愛,也依然有着自己的想法,還有操不完的心。
看着這麼一個初露少女模樣的小姑娘靠近,微微仰頭望着他,嘴裡卻又一本正經的,也許是月色使然,沈回擡手捏了捏香柳的臉。香柳并不白,但是皮膚天生的好,再加上年紀小,臉蛋光滑細膩,捏在手裡都是滑膩的手感。
香柳被這一下驚的瞪大了雙眼,沈回也愣住了,他剛才隻是在心裡想一想,不知道怎麼就真的上手捏了小姑娘的臉。
他飛快的将手收回來,不自然的想要摸一下鼻子,想起才摸了小姑娘的臉,又倏忽一下背到身後,兩指摩挲着想要消除手上讓人心慌意亂的觸感。
“我。。。”一向走南闖北,嘴皮子利索的沈回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剛才的行為,我了半天也不知道這時應該說些什麼。他們在一起經曆了那麼多的磨難,雖然相識的時間短,但是早就彼此相熟。可是即使農家的孩子不講究,剛才的行為是不是也太冒犯了,他心裡懊惱。
黑夜遮擋了香柳泛紅的臉頰,也不好意思繼續聽他的解釋,迅速的站起身轉身就走,匆匆撂下一句:“我先回去了。”
沈回下意識想去拽住,慢了一步,連一片衣角都沒摸到。
香柳回到自己的位置躺下,将被單裹在身上,手不自覺的摸着剛才被沈回捏過的地方。
一會兒臉頰發熱,想着沈回為什麼要捏她的臉?一會兒又滿是懊惱,後悔剛才就這麼跑了。自己就應該大方的還回去,總比尴尬的落荒而逃強。她怎麼說也是二十多歲的人了,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半大小夥兒嗎?而且在現代那麼開放的年代,這是朋友之間很正常的相處,她肯定是被古代禮教影響了,想到這裡,她煩躁的拽着被單翻了個身。
第二天一早,天還蒙蒙亮,沈回就把大家都叫了起來。
“怎麼起這麼早?”林老大不解的問。
“今天我們趕早出發,接着往南邊走。”沈回率先去收拾行李。
大家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不過既然糧食和藥材都補充了,确實沒有留下來的必要。雖然官府昨天開倉放糧救濟災民,但是還是沒有允許災民進城,也沒有人出面安置災民,不知道之後會是個什麼章程。
不過他們也沒有留下來的打算,還是盡早往南邊趕吧,早到一天能早點安置。大家無話,都開始收拾行李,然後就趕着驢車出發了。
難民中有早早醒來注意到他們的,不明白官府都發救濟糧了,他們怎麼還要走了?不過他們走了還能省出一點糧食,他們就能多吃一點,這個時候沒有人會多管閑事,所以也沒有在意他們是走是留。
他們走的大路,一路上都沒有碰見什麼人,估計大多都留在了府城。在路上,沈回把昨天的事都給他們講了。
“小兄弟,你膽子可真夠大的!”陳大膽不禁佩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