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今天沒有騎自行車,姐弟二人隻能踩着落日的尾巴,拖着長長的影子,緩慢得像蝸牛往家的方向移動。
“姐,今天我們學校考試。”随着腳下小石子被踢飛,他的心情也變得緊張起來,更不敢擡起頭與姐姐對視。
“真巧,姐姐學校也在考試。”顧絮安覺得這樣說顯得太沒有溫度了點,又加了句,“狗蛋對這一次的考試成績有把握嘛。”
話剛說出來,她就差沒有咬到舌頭,她怎麼就忘記了狗蛋的成績和她一樣屬于王八眼看綠豆,半斤八兩。她這句話不是在傷口上撒鹽又是什麼。
“我不知道。”牽着她手的顧宸安不知想到了什麼,情緒突然變得低落下來,“姐,你有我那麼笨的一個弟弟,會不會覺得很丢臉。”
每一次姐姐來為他開家長會結束後,他耳邊總會充斥着:“你姐姐那麼聰明,你怎麼就那麼的笨,你們該不會不是親姐弟吧。”這些聲音到了最後,更會逐步吞噬他。
讓他認為,要是姐姐沒有了他這個累贅,會不會更輕松一點。
“要是狗蛋有一個學習很差的姐姐,你會覺得丢臉嗎。”有些事一味地開導沒用,關鍵是要讓他自己能想開。
顧宸安想都沒想就搖頭否認:“不會,哪怕姐姐的學習成績真的很糟糕,狗蛋最喜歡的人也是姐姐,誰要是敢嘲笑姐姐笨,狗蛋就将他們全部打趴下。”
顧絮安停下腳步,半蹲下來捧住他的臉,擦去他眼角泛起的淚花:“同樣的道理,那你還覺得姐姐會認為丢臉嗎。”
下一秒,她得來了一個擁抱。
回抱他的顧絮安揉着他頭發,柔聲安慰:“以後不要再說這些話了知道嗎。一個人的成績不好,并不代表這個人就是真的笨,一無是處,隻不過說明他更适合走另一條道路,或者是将文化課上的缺陷補償給了另一個天賦點。”
等他安慰好顧宸安,一個擡頭,猛然看見倚着摩托車身,将頭盔取下夾在腋下的晏文清正神色奇怪地看向她。
也不知道他來了多久,又看見了,聽見了多少。
不同于她糾結得山路十八彎的心裡起伏,顧宸安就像是聞到了骨頭香的小奶狗朝他撲了過去。
“晏大哥,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更過分的是一隻手拉着她,另一隻手也不能空着。
“大哥答應你的事情怎麼會失言,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同桌。”原本趕過來興師問罪她為什麼放他鴿子的晏文清在見到她的瞬間,才倏然想起。
他們二人之間哪裡有過什麼約定,又何來的放鴿子一說,有的,也隻是他的一廂情願。
不知道是不是顧絮安的錯覺,她總覺得他最後兩字帶着咬牙切齒的愠意。
“狗蛋今晚上想要吃什麼,晏大哥請客。”
“真的嗎,那我想要吃肯德基。”他隻吃過一次,便一直念念不忘這個味道,隻要一想到,都有些饞了。
“同桌你呢,你要吃什麼?”問完了一個,又怎能落下另一個。
“我都可以,不過這一次換我請你才行。”
“和我出來吃飯,怎麼能讓女孩子出錢的道理。”
來到賣肯德基的街道,晏文清看見拐角開有一間花店的時候,又想起何臨冬說過女孩子喜歡花,鬼使神差地牽着顧宸安的手往那間花店走去。
剛進入花店,便被擺在中間的一捧紅玫瑰吸引了全部心神。
色澤嬌豔欲滴的玫瑰花就像是一個熱情似火的符号,彰顯着它賦予給人的特殊含義,包裝紙的顔色是帶着少女浪漫色彩的淺粉,淡藍疊加,系在中間的是寬有一指的月粉綢布系成一個大蝴蝶結。
“晏大哥,你要買花送給我姐姐嗎。”原本在用手指頭戳仙人掌的顧宸安見他盯着那束玫瑰花宛如失了神般,方才出聲。
這一聲,也将他從虛無缥缈的臆想中拉回現實,扭頭看向正在看綠蘿的顧絮安,眉眼裡帶着一絲柔軟,期待:“同桌,我送你一束花怎麼樣。”
“好啊。”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她答應了,半分猶豫都沒有。
“那你喜歡什麼花?”可否喜歡玫瑰?要是喜歡,我送你可好。
“隻要不是玫瑰,我都喜歡。”
這一句話,成功将他那句“這束玫瑰花挺好看的,我送你怎麼樣”給堵死了,隻能随便選了一束曬幹的滿天星花束。
“喜歡嗎。”捧着花朝她走近的少年,眼神澄淨清透,像雪地裡綻放的一束玉梨花。
橘黃暖陽灑落其身,給他鍍上朦胧金邊的同時,也弱化了他本身的匪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