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交流了一陣子,一直待到太陽西垂。這段時間寅虎充分踐行了什麼叫做刨根問底,不恥下問。通常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連珠炮一般丢過來,縱使甘宇都有些吃不消寅虎的求知精神。最終甘宇強行打斷興緻勃勃的寅虎,決定啟程出發。不過甘宇在這種高強度對話中驚奇的發現,寅虎說話的方式在漸漸朝自己靠攏,這種學習能力,讓甘宇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甘宇坐在駕駛位,教寅虎坐上副駕駛并系上安全帶,然後發動引擎直接出發,這下子又讓寅虎震驚得瞪大了眼。從未見過可以自己驅動的車輛,寅虎很努力的憋着想問甘宇的欲望,隻得自己安靜觀察,但又完全看不過來,此時寅虎恨不得多張幾隻眼睛。
在開車前甘宇就叮囑過寅虎,無論看到、聽到、感受到什麼新奇的事物都不要打斷自己駕駛,三心二意很容易出車禍,到時候就麻煩了。不僅寅虎身份可能立刻暴露,還可能會讓無辜的人受到牽連。所以寅虎現在倒是配合的很好,乖乖閉嘴。
就這樣,二人在沒多少交流中駕着車駛向市區。随着時間流逝,窗外的光線也逐漸暗了下來,月亮也悄然挂上星空,甘宇不得不打開車燈。甘宇專心緻志的駕着車,但也還是偶爾在偷偷觀察寅虎。他發現随着四周開始出現人氣以及建築,寅虎的注意力也從房車轉移到了窗外的景色,眼中甚是好奇。他考慮過要不要現在給寅虎講解一下,不過想想還是作罷,萬一停不下來可就糟糕了。
又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甘宇和寅虎已經完全進入了市區,周邊開始出現各式各樣的高樓大廈,在五花八門的燈光映襯下顯得格外高大,向上望去仿佛看不到頂一般。
寅虎就這樣側着頭看着窗外,有些發呆。甘宇偷偷瞄了一眼寅虎,感覺他現在的狀态有點兒不對勁。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第一次看到城市的震驚和激動,反而是有些呆滞和沉默。
寅虎震驚嗎?他的确很震驚。看着夜晚車水馬龍的街道,熱鬧喧嚣的小巷,來往路人匆匆忙忙,高樓大廈燈火通明,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和陌生。他不認識這些一眼看過去的這些東西,他不懂夜晚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光亮,五顔六色甚是迷幻;也不懂為什麼樓房可以那麼高,人們要走的那麼急。但他能感受到小孩子接過母親手中糖果時的笑臉,也能體會到沿街叫賣的小商販賣力的吆喝。
此情此景,睹物思人。
有些東西的确不是理性能夠壓制和消解的。看到熟悉和場景,總會讓人不由自主的聯想起曾經一起在此度過的那些人。思念之情滿溢,但寅虎已經不再過于悲傷。他隻是有些沉默,并沒有作何感想。
車内隻有發動機轟鳴的低沉,二人就這樣靜靜的等待着。
市區内路途一切順利,甘宇兩人終于在臨近晚上八點的時候回到了自家樓下。
鎖好車門,甘宇伸了個懶腰,說道“終于回家了,開車果然是個力氣活,累死我了。”
寅虎此時已經恢複了過來,看着四周黑暗但燈光點綴的景色問道“這裡就是你住的地方?”
“我家住樓上,這裡是商住小區。意思是很多人都住在這裡,每棟樓都有很多戶人家,我家在第八層。走,我帶你上去瞧瞧,這裡也是寅叔以後的家啦!”
甘宇熟練的拿出門禁卡打開了大門,兩人乘坐電梯上到了八樓。甘宇把對電梯大為感興趣的寅虎從裡面拖了出來,給寅虎講述了一下進門換拖鞋的習慣。
“講究!”寅虎比了個大拇指。
甘宇白了他一眼。
不過寅虎在甘宇打開鞋櫃翻翻找找的時候,發現鞋櫃的最下方放着一個帶鎖的盒子,寅虎不懂這是什麼東西,也沒有太過于在意,估計是甘宇的私人物品吧。
......
“所以這間房以後就是寅叔的了,我的房間在對面,如果有事可以敲我的門。”甘宇事無巨細的給寅虎介紹了自己家各個房間的作用,讓他有一個初步的了解。
寅虎看着屬于自己的這間屋子,裡面床、桌子、衣櫃等家具一應俱全,屬實有些感動“謝謝了甘宇,我...”
“停停停,打住!”甘宇無奈的說“寅叔你可感謝我太多次了,我都有些承受不住。非要說感謝我,哼哼...”
甘宇一想到以後就要和寅虎生活在一片屋檐下就有些小激動。那些個小說裡是怎麼寫的來着,一起生活久了總會撞見一些讓人欲血沸騰的場景。比如穿過的内褲放在外面忘記拿去洗、赤身裸體出來拿浴巾結果被看到、甚至于晨勃被發現...這些可都是機會,機會啊!
寅虎可不知道甘宇居然敢在自己面前開始意淫自己,擦了擦鼻梁,笑着說“我的意思是你小子一人住如此之大的房子,還收拾的井井有條。方才注意到你家的一些小飾品都不曾落下灰塵,我住的這間客房也同樣整潔幹淨,費心了。”
“咳咳,寅叔你喜歡就好,我還擔心你住不慣呢,看來是我多慮了。”甘宇連忙回應。
“好了,寅叔你先好好休息,随便看看。我去做晚餐,等會兒我們一起吃頓晚飯,瞧我給你露一手。”
寅虎還想說去幫忙,但被甘宇的眼神給制止住了,隻得無奈答應。想着自己也無事可做,那就四處看看吧。剛才甘宇講得有些匆忙,很多東西自己隻是走馬觀花的看了一遍。現在有時間再仔細觀摩一下,理解透徹些,也能給甘宇減輕些壓力。
其實寅虎内心一直有一份虧欠。他覺得甘宇幫自己太多了,自己反而沒有什麼可回報的,這對于寅虎這樣責任心強的男人來說簡直是煎熬。雖然甘宇有說讓自己以後補償,但連具體時間和數目都不提,明眼人都看得出隻是搪塞而已,他是真心想幫助自己。寅虎有時候會疑惑自己一個大老爺們,除了有幾分力氣,還有什麼值得甘宇這個年輕人如此盡心盡力。但每當看到甘宇那純真的眼神,到嘴邊的疑惑便又吞了回去。
現在,寅虎隻想盡快學習,盡一切可能汲取知識,盡早報答甘宇的恩情,這也是寅虎這一路上這麼多問題的原因。按寅虎以前的性子來說,寅虎這一天說的話能抵得過一個月還有餘了。甘宇雖對寅虎的這些想法能猜到個大概,但并不知道寅虎以前是一個怎樣性格的人。如果甘宇能穿越時空問問寅虎以前的戰友和親人,估計會驚得掉下巴。
廚房裡開始傳來水聲,估計是甘宇已經開始做準備了。寅虎閑來無事在各個房間裡打量着每一件物品,思考之餘也發現這裡的确隻有一個人生活的迹象。他征戰多年,自有一套痕迹的判斷方法,他能夠感受到這個家隻有一個人的氣息。但令他有些疑惑的是,明明沒有發現其他人的痕迹,卻隐隐感覺這裡很久之前有第二個人存在過。
這小家夥,年紀輕輕卻獨自生活,看來也是有什麼難言之隐吧,寅虎暗想。
客廳看完一圈之後寅虎來到了甘宇的房間門口。甘宇的房門大敞四開,但寅虎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回到自己房間休息。畢竟是主人的房間,自己還是不要貿然打擾比較好。但就在這短短幾秒的觀察中,寅虎已經發現了好幾件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比如之前在房車裡發現的木盒已經被甘宇拿回了房間,擺在了床頭;床左側的櫃子上擺放着一盒紙巾以及一瓶寅虎看不懂的東西,看起來像一瓶水,但反射的光線似乎又過于亮麗了些;床邊的書桌上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書,還有一個相框立在一側。
“寅叔,可以來吃飯了。”甘宇的聲音從餐廳傳來。
寅虎聽聞,從自己房間走了出來。看到甘宇已經準備了三菜一湯,兩碗大米飯。其中一碗都堆成了一座小山,明顯就是給自己的。
“辛苦你了,甘宇。”寅虎坐了下來,不再拘束。他本就是粗犷的性格,一直畏手畏腳、扭扭捏捏可不是他的性子。既然已經接受,那就坦然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