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詢室的沙漏卡住第七粒砂時，顧隐宵扯斷了窗簾穗子。校醫遞來的焦慮量表被他折成紙船，船頭用紅筆潦草畫着鐵鍊鲸。"最近是否出現幻聽？"校醫的圓珠筆尖點在"心悸"選項上，窗外突然傳來鲸骨鈴的嗡鳴。

顧隐宵踢翻紙簍沖出去，在走廊拐角撞見抱着《聲律啟蒙》的謝昀。書頁間露出半截注射器，針管裡晃動的藍色液體倒映着兩人變形的臉。保潔員推着水桶車逼近，謝昀突然抓住他的手，在掌心快速敲擊三短三長三短的節奏。

"跟着我。"謝昀用氣聲說。他們閃進消防通道時，顧隐宵看見保潔員後頸有鰓裂愈合的疤痕。

舊校舍的黴味混着粉筆灰，謝昀用刻刀撬開講台暗格。塵封的錄像帶貼着"2009年元旦聯歡"标簽，播放時卻出現母親實驗室的畫面。七歲的顧隐宵穿着病号服在觀察室塗鴉，畫紙角落寫着"要和小昀去看真鲸魚"。

"這是記憶移植的副作用。"謝昀打字的手在抖，"當年他們給我們互換了部分海馬體。"視頻突然跳幀，穿着防護服的父親們正在銷毀實驗日志，其中一頁粘在鞋底的字迹依稀可辨："樣本07雙生子出現量子糾纏現象"。

天花闆傳來重物拖行聲，謝昀關掉投影儀。月光從破窗斜射進來，照見黑闆報上褪色的海洋主題塗鴉。顧隐宵用粉筆描摹斑駁的鲸魚輪廓，尾巴處突然顯現熒光指紋——與螺殼上的一模一樣。

生物園的錦鯉池泛起詭異藍光。謝昀蹲在假山後，看着顧隐宵把抑制劑空瓶埋進盆栽。泥土裡突然鑽出條熒光蚯蚓，扭曲的身體組成盲文"逃"。養魚大叔的橡膠靴停在眼前時，顧隐宵抓起園藝剪刺向對方腳背，卻濺了自己滿臉藍色汁液。

"快洗掉！"謝昀的變調嗓音驚飛鴿群。顧隐宵在噴泉下瘋狂搓臉，皮膚上的藍紋卻愈發清晰。養魚大叔摘掉帽子，露出物證科師兄潰爛的鰓裂："你們的血是最後一批純淨試劑..."

謝昀擲出的刻刀紮進那人右眼，拉着顧隐宵逃進暖房。番茄藤間垂着數十支抑制劑，标簽上的生産日期都是母親忌日。顧隐宵扯下三支紮進手臂，突然想起視頻裡父親銷毀的日志編号正是"07-214"。

天文社的星圖沙盤漏着藍砂。謝昀用鲸骨鈴铛擺出北鬥七星陣，每顆鈴铛的位置都對應抑制劑注射點。顧隐宵的校服袖口被劃破，露出的藍紋正形成潮汐表圖案。

"第七夜是明晚。"謝昀在沙盤上寫，"潮水會淹沒實驗室入口。"他突然劇烈咳嗽，血珠在沙盤濺成小行星帶。顧隐宵扯開他衣領，鎖骨疤痕已蔓延出珊瑚狀硬塊。

社團門被撞開，追捕者手持電擊魚叉逼近。謝昀掀翻星圖沙盤，藍砂迷住對方視線。他們從氣窗翻出時，顧隐宵看見樓下停着父親的路虎，車牌号與實驗日志運輸車一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