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解釋,我沒帶他。”
“睡地下去。”蕭承越想越氣,他把乳膠靠墊扔在了地毯上。
謝臨把話死死咽了下去,他像是挨了記悶拳,隻能默默地抱着枕頭,孤零零地往地闆上一躺,翻過身,還有點賭氣的意思。
沈煜真的作孽。
沒一會兒,謝臨抱着枕頭趴在了床邊,眼巴巴地望着床上的蕭承說:“老婆。”
“還有被子嗎?”
蕭承順手就把鹹魚扔給他,謝臨不爽地抱着鹹魚,沒關系,最起碼能抱老婆的抱枕。
室内的暖風靜靜地吹着,他們一夜難眠。
淩晨三點,蕭承還是睡得不安穩,被窩裡沒有紅酒香,他不舒服,又惦記着沈煜受傷的後背。
他低頭往下瞧了一眼,沈煜竟然仍拿着手機處理着報告。
夜晚總是格外的感性,他說:“阿煜……”
“……嗯?”
“怎麼還不睡。”
沈煜正在打字的手指停住了,他說:“吵到你了嗎?”
“沒有。”
“明天,我想去醫院看看。”
沈煜當時就坐了起來,他說:“不舒服嗎?”
蕭承搖了搖頭,說:“我最近頭有點暈暈的。”
“我記起來了好多我們的事。”
沈煜的臉色變得很不自然,刺白的手機光映着他的臉,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僵硬,他說:“比如?”
蕭承沒回答,而是說:“我在北京,咱們見面會不會不方便?”
沈煜猶豫了會兒,沒什麼底氣地說:“以後你每天都能見到我。”
“嗯?”蕭承沒反應過來。
沈煜正色說:“橙橙,如果以後你想見我,我不管在幹什麼都會來找你。”
沈煜什麼時候這麼黏人了,可他就吃人夫這一套的。尤其是沈煜現在穿着家居服,整個人看起來溫溫柔柔的。
他說:“讓你睡地闆不怪我?”
沈煜搖了搖頭,說:“橙橙說什麼就是什麼。”
“…上來。”蕭承心軟了。
沈煜麻溜地上了床,抱着他說:“你想幹什麼都好,可你别不要我了。”
蕭承往他懷裡鑽了鑽,還是在懷裡睡得安穩,他小聲嗯了一句,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日。
陽光照進卧室的時候,蕭承做了一夜的夢,他迷迷糊糊地起床,洗漱完後下了二樓,他瞧着沈煜仍是在廚房做着早餐,做了三明治,一旁的盤子上還放着幾塊切好的冰糖橙。
他喝了口咖啡緩掉了口腔裡的薄荷牙膏味兒,随手捏了塊橙子。
汁液瞬間在口腔裡炸開,滿口都是又甜又有些微酸的橙香。他挺愛吃橙子的,就問沈煜:“在哪兒買的?”
沈煜說:“一朋友送來的,喜歡吃嗎?”
蕭承點了點頭,瞧着他正在喂貓。索性喂了給他一塊,說:“超級甜。”
話語剛落,沈煜反手就打了個電話,蕭承聽着聽着,就聽到了合同。
電話挂掉那一刻,他問:“幹嘛?”
沈煜風輕雲淡地說:“買了個果園,正好助農。”
“……”
“以後天天采摘最新鮮的橙子,空運到家門口。”
蕭承還咬着橙子,說:“财大氣粗呢。”
沈煜不知想到了些什麼,垂下眼眸說:“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他見沈煜這副莫名開始難過的模樣,也沒敢再多問,畢竟這人是病人,他岔開了話題,說:“我昨天做了噩夢。”
“好長好長。”
“夢到什麼了?”
蕭承喝了口水,說:“我夢見一個好大的莊園,裡面全是玫瑰花。”
他話音剛落,就瞧見沈煜神色極為難堪,雙目之中更是難得的恐慌。
他連忙遞上一杯牛奶,說:“怎麼啦?”
沈煜似乎有些坐立難安,話語尾音還帶顫音,他說:“然後呢?”
“我好像在莊園裡殺了人。”
沈煜沒有說話,指尖卻在顫抖。
“是誰?”
他努力地回憶着夢境,說:“記不太清了,但是莊園好大好大,沒有人理我,可一個姑娘領我上了二樓,我特别想跑,但被人抓了進去……我就殺了他。”
砰的一聲。
沈煜手裡的牛奶杯摔在了地上。
蕭承迅速地抽了幾張紙巾站起身來,他繞過滿地碎玻璃,走到沈煜面前,瞧着他雙目通紅得不像話,立馬環着他安慰道:“怎麼了?阿煜。”
謝臨這才擡起頭,回望着蕭承關切的眼神,手緊緊攥着衣角,語調顫抖得不成樣子,他說:“你殺了他嗎。”
謝臨經曆這幾日,蕭承一句一句的阿煜,已然讓他的精神瀕臨崩潰,他現下拉着蕭承的衣袖,亂七八糟地說這些什麼,他也不清楚了。
可他知道,一切都是他活該。
他不止一次地想殺了六年前的自己,他恍惚地想,如今蕭承的記憶愈發清晰了,懸在他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要落下了。
謝臨終于要在這場荒唐的遊戲裡,迎來了他的最終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