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之後,裡面有幾張錢币,一柄鑰匙,最下面還有張照片,那是張小合照,上面有兩個人。
左邊笑容很燦爛的少年,看面部輪廓應該就是死者本人。
看到清晰的面容,和栖弋就更像了!
隻是在栖弋臉上,很少看到這樣燦爛的笑容。
但引起栖弋注意的是另外一個人,輕輕攬着少年肩膀的中年人。
正是這個副本的npc——被開除的大學老師。
栖弋眸光微冷,精緻的側臉上像是覆了一層薄薄的霜。
因為作風問題被舉報開除的老師,和悄無聲息出現在薔薇公館的少年屍體。
其間有什麼聯系,已經很耐人尋味了。
照片上的少年笑容明媚,沒有一絲陰霾,對自己未來的命運無知無覺。
然而命運的手已經逐漸将他推往萬劫不複之地。
栖弋歎了口氣,将照片放回錢夾,連帶着裡面其他東西一起收了起來,指尖深深陷進掌心,尖銳的疼痛讓他清醒了幾分。
門外的運動員還沒走,看樣子短時間内是不打算走了。
你不走,我走。
本來今天晚上,栖弋也沒打算老老實實在房間裡呆着。
系統說要留在房間,又沒說一定要在他自己的房間裡,别人的房間不也是房間嗎?
按照田園女詩人的說法,應該不止他一個房間這麼冷。
難道其他人房裡也有幹屍?
這就是傳說中的殺人魔幹的嗎?
栖弋眯了眯眼。
不對,大堂的棺材裡還是空的,死者應該另有其人。
按照他以前玩遊戲的經驗,不能等着線索送上門來。
要主動出擊。
把房間裡重新布置了一下,栖弋裹着純白的毛毯走到窗邊,窗外就是傍晚時候他們吃飯的後院。
他輕輕打開窗戶,一股混合着野草和薔薇的泥土清香瞬間湧入鼻尖。
此時院裡萬籁俱寂,隻能聽到偶爾的蟋蟀叫聲,清澈的月光灑在地上,像是鋪了一層銀色的霜。
牆角的薔薇隐沒在角落的黑暗裡,像是不敢接觸那皎白的月光。
時間很晚了,栖弋手攀在窗戶邊沿上,小心地爬了出去。
遠處看過去,像是隻有一個被露水打得很沉的白布在夜裡緩慢移動,十分突兀,但在這裡又有種說不出的和諧感,完美融入了驚悚遊戲的氛圍之中。
腳踩在地上的一瞬間,栖弋就感覺腳下這片泥土有些松軟。
他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來這是女詩人開墾出來的一塊地,晚飯裡的香菜就是從地裡割的。
沒有時間讓他多想,栖弋輕輕合上窗戶,壓低帽子走向另外一個房間。
穿過後院,從後門重新進入公館,就能繞開運動員,然而剛進入公館,就在拐角處就遇上了人。
栖弋眼眸微眯,在看到人影之前,他連半點腳步聲都沒有聽到。
這小姑娘……
隻見抱着破布娃娃的小女孩走在陰影處,單薄的身軀就像一個小小的影子,腳步遲緩,菜地裡的韭菜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竟比小女孩顯得更有生機。
栖弋停下來,順着她走的方向看過去,走廊盡頭正是小女孩和女詩人的房間,從側門進去可以直達。
他走上去,輕聲道:“小小姐,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回屋睡覺?你媽媽會擔心你的。”
女孩頓了一下,停下了腳步,似乎這時才發現旁邊多了一個人。
她五官其實很漂亮,隻是那雙瞳仁很大的眼眸在那張慘白的小臉上存在感實在過于突出,才不和諧起來。
小姑娘僵硬地轉頭,目光空洞地看向栖弋,黑色的眼眸寂寂無波,沒有表現出半點孩子應有的好奇。
盯着栖弋看了幾秒鐘,才認出這是晚上一起吃飯的小少爺。
她點了點頭,慢吞吞道:“大哥哥晚上好,我這就回屋了。大哥哥要出門嗎?請注意安全。”
栖弋眼眸微動,應道:“好的。”
女孩不再說話,繼續往房間的方向走去,踩着僵硬的步子,嘴裡輕輕哼着有些走調的歌聲:“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
破爛的布娃娃被女孩抱在懷裡,從女孩肩頭上探出半張臉,廉價的塑料做成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站在原地的栖弋。
不知道是不是栖弋的錯覺,那個娃娃好像比白天見到的時候,笑容更大了,嘴角快要咧到耳根了,深紅色的嘴巴大張着,要把小女孩吃了一般。
說不出的詭異。
栖弋靜靜地注視着女孩,半晌開口道:“小小姐小心腳下,别摔倒了。”
然而栖弋這次沒有得到回應,小女孩似乎沒有聽見,直到小小的身影隐沒在走廊盡頭的拐角。
就在這時,房間那邊亮了燈,傳來運動員一聲慘叫,随即就聽到罵罵咧咧的聲音:“草,死人!真特麼晦氣。”
他原本看着小少爺長得漂亮,想和他交個朋友。
輕車熟路地摸上床,剛抱住就覺得手感有點不對,沒想到一轉頭就跟腐爛了半張的臉對了個正着。
一瞬間吓得他魂差點飛出去,眼前一黑,“噗通”一聲直接從床上掉下去,連滾帶爬地逃出了栖弋的房間,慌忙中也沒敢回頭看一眼。
但是他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知道這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皺着眉朝地上啐了一口,揣着兜溜達回了自己的房間。
“哪個不怕死的,在薔薇公館藏屍體……”
運動員罵罵咧咧地回了自己的房間,剩下孤零零的少年人屍體留在床上,殘留的一顆眼珠大睜着。
死不瞑目,情狀凄慘。
直到運動員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栖弋才從拐角走了出來,沒有發出一絲聲響,靜默地看着運動員的背影。
此時。
公館空曠靜谧的大廳中,第一口棺材裡的白薔薇悄然變成了血紅色,嬌豔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