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火焰系道具,是新人的正常思路。月下薔薇再厲害,也是植物,怕火是一定的,栖弋的選擇方向并沒有錯。
可惜就可惜在……他選了連鎖火柴這個道具……
系統對于連鎖火柴的使用說明非常簡單,但是使用過的玩家都知道這是一個陷阱。
連鎖火柴的威力是不小,但是“四點火星連成一線”是一個非常苛刻的條件,必須是空間中筆直的一條線。
對于怎樣才算是筆直線,系統有自己評判的标準,十個人裡有九個人達不到這個标準,剩下一個也是誤打誤撞。
所以這個火柴基本上就是一個沒有開關的□□,讓人拿着很憋屈,丢了又肉疼。
栖弋将火柴一根一根擦燃,扔在薔薇的花根底下。
沒有想象中的明亮焰火,隻是幾點零星的火苗,在黑暗中靜靜地躍動,像是一雙雙幽幽的眼睛,映在栖弋寂寂無波的眼眸中。
被燒灼的薔薇花簌簌發抖,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燒焦味。
還剩下一根火柴,栖弋拿在手裡備用。
他想的很清楚,說明書上說“瞬間引爆”,聽起來效果應該很強悍,萬一燒到自己,那就是妥妥的事故了。
栖弋在原地靜靜地等了幾秒,謹慎地先伸出一隻手,在月光下試探了一下。
确認薔薇花真的不再生長了,他才小心翼翼地從陰影裡走出來,繞開薔薇花,蹲下身,繼續檢查菜地。
如果是一般人,早就被剛才驚險刺激的場景吓壞了,栖弋還能穩下心神繼續處理之前沒有做完的事。
精神力着實強悍。
“小寶貝,你在做什麼?”
萬籁俱寂之時,連薔薇花都安靜下來,一個極冷的聲音突然從栖弋背後傳來,透露出森森的殺意。
栖弋猛然回頭。
大學老師竟然去而複返!
天上飄來一片濃厚的雲,将血紅的月亮完全遮蔽。
地面瞬間暗了下來,大學老師的臉因為縱欲過度而顯得過度消瘦,像一塊幹枯的樹皮。此時隐沒在陰影中,更加晦暗不清。
他仰着頭,居高臨下地看着栖弋,突然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森森的尖牙。
栖弋眯了眯眼,不動聲色地移動了幾步,不緊不慢地回答道:“晚上有點餓,想出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
“那你找到了嗎?”男人意有所指地說,緩慢往前走了一步。
“沒有,所以我現在準備回去。”栖弋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又往旁邊走了幾步。
今天大學老師可沒喝酒,清醒得很。
不能逃的話……
“别急着走啊,小少爺,你覺得你跑得過我?”大學老師說,長長的舌頭舔過下唇,将唇角流出來的津液重新卷進嘴裡。
他不想放過栖弋!
栖弋:“……”
那十有八九是跑不過。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這時,系統的窗口突然在栖弋的視野裡彈出來——
系統提示:距離零點還有三分鐘,請玩家栖弋盡快回到房間!否則将遭到淘汰!
系統一連說了三遍,但栖弋宛若沒有聽到,很冷靜地盯着大學老師:“我們之間無冤無仇。”
大學老師像是聽到了什麼好聽的笑話,低下頭咯咯地笑了起來,在深夜的幽靜庭院裡,十分滲人,笑完一字一頓地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來調查那個自殺案子的人嗎。”
栖弋眉毛輕輕一挑,嘗試着詐他:“自殺案?這麼輕易把自己擇出去,小心遭天譴。”
在“自殺”兩個字上故意強調了重音,輕飄飄的尾音回蕩在空氣中,悅耳又空靈,像是幽靈在低鳴。
“别給老子裝不知道。”大學老師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一般人怎麼能進薔薇公館,來這裡的人,不是快要死了,就是已經死了。小少爺,你是第三種人,來尋死的。”
像是被自己這句話戳中了笑點,他仰頭放聲大笑,狀似瘋狂,尖利的牙齒刺破了嘴唇,一抹鮮血順着下巴流了下來。。
尖銳瘋狂的笑聲穿透薔薇公館寂靜的夜空,在這深夜裡顯得十分突兀,驚起了樹上栖息的烏鴉,撲棱着翅膀,落下片片黑色的羽毛。
栖弋頗為無語地看着他,對他這種擾民的行為表示了精神上的譴責。
月亮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烏雲裡鑽出來了,高高懸在頭頂。
大學老師的身影背着光,突然佝偻起了身子,就像是被皎潔的月光燙到了一般。
嬌豔如血的薔薇花在他身後緩慢舒展,大學老師的牙齒驟然變得尖利狹長,雙目赤紅,像是巨型的狼人,展示着他嗜血的獠牙。
隻見他的身體微微向後拱起,後背上的肌肉向外凸出,将身上的襯衫都撐破了,瘦瘦小小的身軀猛然暴漲了一倍,肌肉盤根錯節地糾結在一起,手臂上的血管汩汩地搏動着,随時都會爆掉。
因縱欲過度而變得凹陷的眼眶,此時也向外突出,看起來十分可怖。
栖弋沉默地看着他,對他的變化并不十分意外,畢竟其他NPC明顯不是活人,反倒是大學老師在其中像個正常人,才顯得詭異。
如果說之前那個腎虛的大學老師,他還能和對方有一戰之力,現在則是半點勝算都沒有了。
就在這時,栖弋突然擡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這月亮……
似乎對薔薇公館有着很大的影響。
不過,讓栖弋感到更不爽的是:大學老師給他下的定義是“尋死的人”。
雖然明白“尋死”是副本裡小少爺的人設,但栖弋還是在心底默默吐槽:這和他太不相符了,完全代入不進去!
他可不會尋死。
他隻會竭盡全力去抓緊求生的蛛絲,努力活下去。
栖弋輕輕閉了閉眼,問道:“我是尋死的人,那你又是什麼?”
“将死之人而已。”大學老師露出一個邪念的笑,鋒利的獠牙刺破了下唇,鮮血直流,然而他卻仿佛渾然不覺,滑膩的長舌頭舔過上唇,隻盯着栖弋,“不過,要是能在變成枯骨之前拉一個人下水,我也是樂意之至。”
栖弋稍微眯了眯眼,即使自己身處弱勢,依舊冷靜如常:“你想殺我,是因為我調查案件,還是因為……我和那個男孩長得很像?”
他聲調很輕,尾音微微上揚,在這安靜的深夜裡泛着絲絲的涼意。
不料,大學老師卻像是被戳中了肺管子一樣,突然暴怒,猛地撲了過去,把栖弋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