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蘅笑眯眯地道謝,正要告辭,吳七嫂卻留了她一下:“正想請教你,那日魚湯怎麼炖的?又白又好,我家大郎二郎搶着喝,後來我做總一股子腥氣。”
虞蘅先問她怎麼做的,聽了之後,一下便發現問題所在。
“鲫魚腹中黑膜最腥氣,得一絲絲去幹淨了才行。”又如何手法處理,如何炖出奶白湯汁,這卻不是一兩句能指點完的。
她幹脆放下懷中濕傘:“恰巧家裡今晚吃魚,吳嫂與我們一塊吧。”
吳七嫂嘴裡說着這怎麼好意思,然虞蘅與阿盼極力邀請,盛情難卻,還是跟着回了虞家小院。
虞蘅演示的時候,吳七嫂便站在一旁看着,聽她不時點撥:“做之前用蔥姜酒腌一下,不然還是腥。”
“油一定要熱,将魚肉煎透了,再入開水,湯才能奶白奶白的,換了旁的肉,也是一樣道理。”
吳七嫂不斷點頭,期間郭用回來了,被吳七嫂叫住,替她們修補屋頂。
郭用身材瘦小、身形靈活,做工熟練,沒用多久就将缺口給補好了。
這時候魚湯也好了,虞蘅邀她們一家子留下吃飯。
家裡三四個孩子張嘴等吃飯,再加兩個成年人,吳七嫂是怎麼也不好意思的,趕忙推卻了。
虞蘅一定要他們将湯端去:“今日多謝郭郎君了。”
那魚湯盛在陶缽裡,隻随意放了點鹽巴提味,鮮美得很,常人不能拒絕。
“真是多謝你了。”兩人輪流謝來謝去的,當真是鄰裡和睦。
夜裡阿盼又想與她擠一處睡,虞蘅卻是說什麼也不答應了:“你昨日踢我少說七八腳!胳膊壓得我喘不過氣!”
阿盼遭拒,噘着嘴走了,不一會兒又面帶迷茫回來:“蘅娘子,我記得昨天買的小燈球放在床頭了,怎麼不見?”
那樣精緻的桃花縷金燈球兒,裡面燈油燃盡了,兩人都不舍得丢,小心剔幹淨,挂在床邊留作裝飾。
虞蘅屋裡的還在,翻找了半天都沒尋見。
“奇了怪了,”阿盼嘟嘟囔囔,忽然又想起前夜裡的聲音,煞白了臉,“蘅娘子,莫、莫不是真有鬼吧!”
虞蘅彈一下她腦袋:“瞎說!”
可自己心裡也覺得怪怪的,難道?不會吧?
“小玩意罷了,丢便丢了,下次再買。你若怕便搬來我屋裡睡。”虞蘅安慰她,“許是順手放在什麼地方忘了,我就總這樣。”
阿盼将被褥都搬到虞蘅屋裡,好在這床夠大,兩人又都是小姑娘,擠一擠倒也能睡下。
虞蘅睡在床裡靠牆,對着的是與吳七嫂家相鄰的院牆,到半夜時,聽見極輕的“啪嗒”一聲。
像是磚瓦掉在了地上,又像是……下午郭郎君踩在瓦上行走發出的聲音。
有賊?
虞蘅睡得迷迷糊糊,沒去深究。
可不過多久,阿盼就緊張得一把攥住她手臂。
虞蘅被掐得痛死,人也清醒過來。
阿盼聲音裡帶了哭腔:“蘅娘子,你聽聽,外頭是不是有人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