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的酒家内,醉醺醺的莽漢搖搖晃晃地起身,跌跌撞撞走到櫃台的掌櫃面前,用力地一拍桌子:“喂,店家,我要的醬牛肉呢?”
敲擊櫃台發出的巨大聲響讓掌櫃的不自覺縮了縮肩膀,臉上賠笑着拱手解釋道:“抱歉這位客官,醬牛肉已經賣完,要不——”
“哼,你怎麼做生意的,連肉都不準備,等着關門嗎?”莽漢可聽不得那些說辭,出聲打斷,握緊成拳狠狠地在方才的位置一錘,又是一聲沉悶的“咚”。
周圍人紛紛朝他看去,有些人本想為店家說上幾句。可那莽漢滿臉橫肉,臉上蓄起絡腮胡,狠厲的眼神向四周掃去,還未開口皆被莽漢吓回去,面面相觑。
湯穗穗一行人正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冷眼旁觀這場鬧劇。
這便是宗門比試的第一關,拟真試煉的場景。
拟真試煉由過去真實發生過的事情為藍本,重新構築的拟真境。拟真境裡的所有感覺都是真實的,若在拟真境内死亡,将會被強制逐出試煉。
不同小組完成拟真試煉後,由長□□同商議,給出最終的分數。除此之外,每個人身上都會攜帶一塊特制的回溯鏡,離開拟真境後交回給長老們。長老們除了對小組進行綜合的評分,還會根據每人身上的表現,在落敗的小組中提供少量特殊名額。
本次報名的小組一共有二十一組,分為有三組不同的拟真試煉,各有七組被分到相同的試煉中。但拟真境内又會以不同的時間節點來劃分,除非特别幸運的情況,還能碰巧遇上一組隊友。
那邊的鬧劇還未停歇,唐澄澄縮在自家師姐的身邊,姬忘塵則平靜地掃視着客棧内的其他人,一邊思考着下一步的對策,一邊用手緊握湯穗穗避免她受到驚吓。
“說話!”莽漢打了一個酒嗝,怒視着店家,又錘了一下。心中還是不過瘾,伸手扯着掌櫃的衣領提起來,怒目相對,“再不給我,明天我就讓你這鋪子關門,你信不信!”
看到莽漢仗着一身蠻力欺負店家,暴脾氣的成洱一向忍不了,她剛想起身,就被身旁的藍鄞按住,輕微地搖了搖頭。
“哎喲這位客官,掌下留情掌下留情……”店家心疼地看着他掌下有些開裂地木闆,皺巴着臉賠笑哄着對方:“實不相瞞,您來的不巧,小店的最後幾盤鹵牛肉,都被那桌道長要去了……”
莽漢順着店家指示的方向看過去,一桌坐着五個人,背對着他們的是一個紮着高馬尾,看起來有些瘦弱的女子。
“女人?”莽漢将店家随手扔下,又打出一個酒嗝。店家被莽漢往地上一扔,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揉着後腰“哎喲哎喲”地輕聲叫喚,一旁的店小二見狀立馬上前攙扶。
莽漢搖搖晃晃地走到那人身旁,用力按上她的肩,想要把她扯起來,沒想到對方竟然一動不動、安如磐石。同桌的幾人按在自己的武器上,神色戒備地看向莽漢,而背對着的女子用眼神示意不必輕舉妄動。
“不知這位大哥,有何貴幹。”他掌下的人端起手中的碗将水一碗喝下,不緊不慢地開口。
雖然是疑問句,但她語氣中輕慢的态度點起了莽漢的火氣。
“肉是我的。”他上下打量着他們,一個個年紀輕輕,身上的料子也不是什麼好貨,動作也就更嚣張放肆,毫不客氣地伸手就要将桌上的醬牛肉拿走。
本應是輕松的一件事情,背對着他的女子兩指按着碟邊,竟然讓他根本抽不動菜碟。他不服氣,伸出兩隻手一起扯,菜碟依舊紋絲不動。
“就憑你們幾個也想跟爺爺我叫闆?”莽漢佯裝不在意地扔下菜碟,後退一步,臉上露出嚣張的笑容,獰笑道,“知道爺爺姓什麼嗎?!我再給你一個機會,否則的話,全把你們抓去關大牢!”
“口氣可真大!”成洱一點都忍不了,直接拍桌起身,“欺男霸女,算什麼本事,也敢自稱爺爺?”
還沒等莽漢反應,成洱說話的同時,背身的女子一個手肘戳到莽漢腰間,起身扯過對方的手臂,利落将其甩到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莽漢整個人被壓趴在地面上,女子一隻腳毫不客氣地踩在他的後背。
她随即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擡頭看成洱挑了挑眉:“何必跟這種人費話?”
湯穗穗看清女子的容貌,對方的年紀不算太大,隻不過她的臉型偏幼,看起來比師姐要小上一些。
“你、你……”莽漢俯趴在地上,突然被摔在地上讓他兩眼發黑、頭暈目眩,一時半會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即便如此,他仍不忘甩出狠話:“你們完了,我可是姓藍的!你們惹了我,就等着在牢裡呆一輩子吧!”
聽着他娴熟地報上姓氏的方式,看來這招沒少用。掌櫃被店小二攙扶着,給面前這個惡霸說上好話:“道長,沒必要和我等俗人計較……”
女子垂眸,避而不談,上前的成洱本來就帶着火氣,狠狠地往他肚子踹了一腳,将手上的流星錘晃了晃:“你在這鎮上橫行鄉裡慣了,就真當自己是什麼人物了吧?”
莽漢的餘光看到晃動的流星錘,瞳孔一縮。
“藍姓……很威風嗎?”湯穗穗沒有理解這句話的威脅性,不明所以地看向藍鄞。
然而藍鄞早已起身,走向面前那人,蹲下來用鋒利長槍頭拍了拍對方的臉,插在他的眼前,讓他看着自己那副惡心的模樣:“就是因為你們這些姓藍的,才把世道搞得一團亂。”
醉漢和鋒利的槍尖上驚恐的雙眼對視,吓得咽了咽口水。他本來還在掙紮,現在一動都不敢動,生怕惹了槍主人一點不快,分分鐘接過了自己的小命。
莽漢知道自己的家世是好用,往日裡這招也屢試不爽,卻沒想到今天惹到的是三位修羅。
“藍姓是舊朝王姓,就算是旁枝末節,對當地的影響依舊不容小觑。”唐澄澄聽到了湯穗穗的問題,扯過她的衣袖,輕聲解釋。
“那藍師姐……?”
“我也不确定,沒聽她提起過。”唐澄澄搖搖頭,她對藍師姐的家世知之甚少。
兩人講小話的時候,原本嚣張的莽漢感覺自己像躺在砧闆上的魚,早被吓得魂飛魄散。
“姑、姑奶奶饒命、姑奶奶饒命……”莽漢本來就是欺軟怕硬的主,如今被人踩在腳下,臉旁貼着槍尖,更是吓得酒都醒了,大話都不敢說一句,隻敢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