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商行的“品鑒會”,給各路商家提供了攤位,隻要有東西,便可以在酒樓裡占據一席,将自己的東西擺在攤子上,由路過的客人品鑒東西。
趙嘉月下了馬車,便扛起一個大麻袋,準備往裡頭走,梁恒步至她的身邊,主動将東西接過。
沒想到趙嘉月一把奪回,目光清冷疏離,甚至還帶着幾分不屑。
[瞧不起誰呢?]
[跟我顯擺力氣來了?]
[可不敢使喚堂堂太子背貨。]
梁恒可是天蠍座。
心眼子可比旁人都要小。
不過心裡這般想着,趙嘉月還是很懂事的朝着梁恒回了句:“你若是想做事,後頭還有……這點東西,我搬得動。”
跟随而來的将士們,看着梁恒在趙嘉月面前吃癟,但是依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他們蹙起了眉頭。
那個玉面郎君,到底是何身份?
他們有理由懷疑太子去了燕楚一趟,也變得不正常了?正準備将今晚熬的中藥,得分出一碗給梁恒的房中送去。
等着将東西都歸置在攤位上,趙嘉月主動提了一壺茶走到梁恒的面前,并好意的給梁恒支了一把好躺的搖椅。
“你坐在這裡便好。”
“我想你對吆喝一事也不通,就不用抛頭露臉了,免得損你聲譽。”
“今日之事,多謝了。”
趙嘉月冷着一張臉,說話時言語沒有感情,實則耳朵紅透了,她也不懂自己為梁恒盤算這些事,竟還反過來謝他?
真的是奇怪了。
她整個人都變得不對勁。
不過——
今日能從趙陵的看守中遛出大營,确實是倚仗了梁恒的面子。
趙嘉月遊說了好幾次趙陵,讓她去黑水城裡見見世面,畢竟從商也有一段日子,誰不想看看四海商隊彙聚一堂的别開場面,她自問不是個蕙質蘭心、能有熱鬧不蹭的安分女子。
可是趙陵一直蹙眉搖頭,不同意讓趙嘉月離開,“你不同葉将軍,她有功夫傍身,又對這邊熟悉……不會輕易出了事,也無人能騙得了她。”
說話時,趙陵的眼裡盡是滿意,畢竟自家娘子在他眼裡處處都好。趙嘉月努了努嘴,“我也不會讓人輕易騙了我。”
“可是你身份何等尊貴,若是你出了事,不說宮裡……就連爹娘,我都無法交代啊!你今日說破嘴子,我也不同意。”
趙陵的意思明顯,便是要讓趙嘉月趕快随同梁恒回京,趙嘉月見賣乖無用,便偷偷的使了眼色,朝着趙陵耳語:“并非是我貪玩,是太子在營中悶得慌。”
“這——”
趙陵的臉色更黑了,他自然不相信梁恒這般端莊自持的人會貪玩,“你休要胡說?我還不知曉……”
可沒有等他出口,梁恒便笑道:“昨日聽将士們從黑水城裡回來,說是裡頭有一座酒樓開的甚是氣派,我想去看看,正好也帶着太子妃去見見世面。”
見梁恒有意替趙嘉月說話,趙陵也就不再阻攔,隻是出門前再三叮囑趙嘉月務必要聽梁恒的話,莫要行魯莽逞能之事。
也是如此,趙嘉月反思着剛剛進酒樓時,她的臉色是不是過于僵冷,态度是不是有點傲慢了?
畢竟梁恒待她确實是好。
不過她也不曾虧待他,梁恒眼下躺的這把椅子,是她剛剛路過别人攤子時一眼相中的,并付了銀子搬回來。
都說做生意的頭等大事,就是不要破财,可是她為了梁恒,壞了規矩了。
除了這把椅子,她還買了一個竹編的鬥笠,鬥笠四周挂着白幔,能防止蚊蟲叮咬,也能阻擋旁人窺見容色。
趙嘉月主動步近梁恒,身子朝前斜去,躺在椅子上的梁恒本是晃晃悠悠的搖着,正滿臉悠閑的看着四周販賣的熱鬧。
眼下見着趙嘉月靠近,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瞳仁裡愈發放大的面龐,他的喉頭忽而滞住,連帶着呼吸都開始徐徐。
眼前人的身上散發着淡雅的清香,連帶着呼吸都開始灼熱。
——她要做什麼?
——可是這裡還有這麼多人?
——多不好啊!
梁恒的腳闆的直,趾頭抓着地面,讓搖晃的躺椅不要晃動,他等着趙嘉月的臉龐迎上,胸膛鼓脹,不敢有半點動靜。
“這頂帽子你戴着。”
趙嘉月将手裡的帽子戴在了梁恒的頭上,并将白幔扯下,蓋住梁恒那張冠玉一般的臉龐,“莫要讓人瞧見了你。”
——呼哧。
——呼哧。
——呼哧。
梁恒憋着的呼吸,在白幔的遮掩下吐了出來,臉上好不失望的出現惆怅,竟然隻是為了做這個事?
趙嘉月看着白幔動了三動,她蹙起眉頭,心生不滿的想道:是嫌棄?
若是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