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恒掩不住壓抑的怒氣,眉宇間凝着一層寒霜,雙眸如刀般泛着兇光,他疾步登上四海商行,周圍落來一群人的目光。
“砰——”
他一腳踹開房門,木門重重撞在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在旁探出腦袋的人,都被這大動靜給喝住,他們目光灰溜溜的落向梁恒。
“我夫人都說不願了。”
“你們請不到,怎能用胡來的?”
“竟将人擄了去?好大一座酒樓,幹的竟是偷雞摸狗的事!”
裡頭的小倌趕忙跑出來,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故作鎮定,“兄台何出此言?若有誤會,不妨坐下細說。”
“誤會?”梁恒嗤笑一聲,眼中怒火更盛,“你當我瞎了不成?”
“東家與我剛剛都在房中,并沒有下過任何命令,絕不會為難你們二人離開。眼下您夫人既然是在四海商行失蹤,四海商行定然責無旁貸,定會為兄台尋人。”
小倌強裝鎮定,可是對上梁恒如炬的目光,他還是有點膽怵,“您莫要擾了東家休息,若是得罪他……怕是這沒有的事,也要變得有了。”
梁恒被帶着離開房間,此時有小将士匆忙的跑過來,朝着梁恒耳語:“軍營裡着火了,眼下葉将軍和趙将軍都在碼頭……趕不回去,還請您速速回營。”
“這——”
梁恒拳頭緊握。
這怕是賊人的“調虎離山。”
可是他急也沒有用,眼下勢單力薄,還不知曉四海商行有多少人馬,與此同時,又一将士前來禀告:“不好了……趙将軍與那燕楚兵打起來了。”
緊了又緊的拳頭,在眉宇蹙到張力全然的時候,終歸是松了開,梁恒回頭時眼眸狠厲,撂下一句話:“若是明日見不到我夫人,我定讓四海商行夷為平地……”
此一句——
讓整個四海商行緘默的人都跟着惶惶然,“竟有人在四海商行裡失蹤?”
“看那兄台的臉色,不像說假的。”
“四海商行,竟有這般的勾當?”
“……”
他們說話時,也趕忙收拾包袱離開,像是來了一座兇宅,都害怕染上禍患。
·
也不知曉是過了多久。
趙嘉月腦袋昏昏沉沉的。
鼻前有一股淡淡的香,她聞的出來是“依蘭”,這群拐她的人,與那一團“無眼女屍案”的匪寇興許是一夥兒的?
在麻袋裡黑的不行,弄得她也有點困倦,直到眼前再次有刺眼的光亮起來時,她跟着目眩了一下,腦袋昏沉的很。
“兄弟?竟是你?”
“你怎麼被擄了過來?”
“不是說……是失蹤的皇子妃嗎?”
開口說話的聲音有點耳熟,趙嘉月撐着眼皮,直直的盯着面前看守她的人,竟是在清風寨裡看守過她的張三?
她環視了一圈,關押她的地方很是幽暗,周圍沒有别人,隻有這一位目光清明的小兄弟,旁人應是去喝酒了。
張三看她的目光,滿是憐惜與激動,許是勾起了往事,還想着尋她叙舊,“上次與你喝酒,都沒有喝盡興……我也沒想到你看着蠻小一隻,竟有那般的酒量?”
“義兄!”
趙嘉月還沒有說話,雙眼就已經濡濕,“沒成想在我死前,還能遇到你……看來老天爺沒舍得斷了我們的兄弟情。”
“是的。”
“又是我看守你。”
“不過——”
“你怎麼會被抓到這裡?”
張三說着話便去端酒,趙嘉月本想着偷偷拿起磚頭打暈看守人溜走,可是一見到這般熟悉的地方,她瞬間不想走了。
那磚頭——
還是茅房裡被捆時,她趁亂掏到衣服裡,眼下是用不上了。
這張三,雖在匪寇營裡,卻是善人。
上次多虧了他,才讓她輕易離開。
“上次一别,義兄可過得還好?”
趙嘉月接過酒盞,一副久别重逢的口吻和張三套着近乎,見對方搖頭失笑,她又道:“是另換了山頭?尋了新主?”
清風寨的那團人,遛的很快。
梁恒帶兵趕至時,就沒有抓上人。
趙嘉月一直想知曉,到底是何人有這等本事,清風寨的那團人像是燕楚的官兵,可若是沒有國中人相助?
興許——
他們不會逃得那般沒有蹤影?
“沒有。”
“依舊是跟着原來的山主。”
“昭國那太子忒不是東西,竟盯上了我們的寨子,我們不得不炸了寨子離開,過上了這般颠沛流離的日子。”
“也得虧是我們上頭有人,二皇子讓我們先在此地落腳,暫避風頭。”
張三喝酒時,滿臉的惆怅,像是背井離鄉的可憐人,趙嘉月拍了拍他的肩,“這世道本就不太平,能混口飯吃已是很知足,不過你們皇子眼下要做什麼?”
“做什麼——”
張三警覺的看了一眼趙嘉月,“上頭的人自有盤算,我哪裡曉得?而且就算是知曉……也不能同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