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的可是在渑縣的那支班子?”
“渑縣的事,你也有所耳聞?”
“這幾日……怕是無人不知曉了。”
酒樓裡有人提起渑縣這幾日曝出的事情,均是人心惶惶的,聽聞昭國的好幾起人口失蹤,便是因去了渑縣而不見的。
據說是有人去渑縣做生意,那裡開出了天價工錢,比昭國要高出好幾倍。
甚至有消息傳出渑縣的小娘子生得漂亮婀娜,還不需要彩禮便能迎娶,讓很多讨不起婆娘的青壯男子生了春心。
而這一去,便是不見他們回來。
臨康縣封城了很多日,也是由着太子親至,才發現縣中男丁少的可憐,一經盤查,才知曉他們失蹤已有半年之久。
縣中老弱婦孺屢次将此事告知官府,可是他們投遞的訴狀盡數被官府壓下,更遭官府威吓不得外傳,違者重刑加身。
幸得梁恒駕臨,百姓方得申冤。
也是這般,梁恒方知,前些日臨康官道無端堤毀,實非天災。
臨康縣的縣令和衙役,當即被梁恒革職杖責,有扛不住的衙役,說出了這些年雍州主事與他們暗通款曲,要他們瞞着渑縣在昭國做着這般喪盡天良的事。
渑縣不屬于昭國。
昭國無能派兵前往渑縣,眼下這樁事也愁得梁恒肝火不順。
進入婺州參加花燈節的賓客,有不少是四海之内有名的商家,他們的商隊整日南行北往,對邊境小國的事很是了解。
渑縣地勢險惡,卻擁有無數隐秘的山路、水道,這些年成了人口販賣、黑市交易的樞紐。
城中有着十二條隐秘馬幫過道連接南暻、西延、燕楚、大宛等國邊境。
四海諸國對渑縣恨之入骨,卻又無可奈何,大軍壓境,渑縣的軍隊便隐入山林,水師來伐,他們便退守上遊。
渑縣像是一條盤踞在商道上的毒蛇,既讓人畏懼,又不得不與之交易,更加上四海諸國裡有着不少的權貴,看中了渑縣的這塊地,來滿足他們的一己私欲,暗裡在助長着渑縣的日益猖獗。
商人皆知渑縣是天險庇護的罪惡魔都,又是四海商路無法繞開的咽喉。
每每貨船行至渑縣,若是不用重金繳納關稅,為押貨的工人換生命符,那麼這樁生意必然損失慘重。
有人到過渑縣,他們說裡頭幹得盡是見不得光的買賣,有不少幹苦力的奴役便是國中失蹤的百姓,他們被渑縣的主事脅迫,還時常回國诓騙同僚入渑縣做生意。
那些人活得如同牲畜,整日在虎口下讨生活,若是不按照渑縣主事的要求去做,輕者斷指,重則喪命……
每年有大量的商隊、盜匪、奴隸販子皆借渑縣周轉,将擄掠的人口、貨物悄無聲息地運往四海各國。
據說裡頭幼小且好看的童男會被送往西境,供富商做養子,而長得漂亮婀娜的姑娘會被安排去做皮肉生意。
那些既不年輕、又不是女子的落難人,隻能幹髒苦的奴役活,可憐的會被削掉四肢裝進罐子裡,每日用清水養着做人彘,成了馬戲團裡供富人觀賞的節目。
酒樓裡的商客,在說起這事時将聲量有意壓低,他們瞅着那打街上而過的馬車,眼裡生出憎惡的眸色。
“隻怕——”
“長公主也是那般的人。”
“有此等癖好,能是何善人?”
趙嘉月緊閉着雙唇,目光裡生出幾分憐惜的酸澀,再次轉頭,她的視線拉長,落向長街上離去的馬車。
·
花燈節。
趙嘉月随着陸骁步入公主府。
因為她是女眷,府裡管事有意将她帶去後院,同衆位賓客的女眷一同說話。
陸骁見趙嘉月似有不安的停下腳步,她偷偷扯着他的衣裳,他目光溫潤的看向趙嘉月,并将她的手指輕輕掰開。
“去吧!等我這邊的事忙完了,我便去接你。”陸骁怕趙嘉月人生地不熟,會生怯,溫聲囑咐着同行的婢女,“可要好好照顧着姑娘,莫要讓姑娘餓着肚子。”
公主府前來接應的嬷嬷看着小兩口難舍難分,面上展開笑顔,“還得是新婚燕爾,才能這般的恩愛。瞧你們二人這如膠似漆的模樣,真是羨煞我了。”
“賈姑娘并非我的妻子。”陸骁一臉清正的看向嬷嬷,但是面上止不住的流露笑意,“不過……”他欲言又止的看向趙嘉月,眼裡滿是寵溺和歡喜。
“那也是早晚的事了。”
嬷嬷主動上前領着趙嘉月進入後院,走前還用餘光揶揄了一下陸骁,好似在說:這般漂亮的小姑娘,你可要抓緊了。
“陸兄。”
身後有聲音傳來。
陸骁回頭看去,見是周南領着趙芊月前來公主府送賀禮了。
趙芊月依舊是侍從的裝扮,她的目光望着前方長廊的背影,遲遲的出了神,她嘟囔道:“好像……是嘉兒。”
陸骁見趙芊月在走神,忍不住的問道:“趙姑娘,在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