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赢了什麼?
趙嘉月的目光裡滿是錯愕,她不解這世上為何會有陸骁這般癫狂的瘋子?
他們明明無任何仇怨。
梁恒可是昭國,最好的太子。
直到遠處傳來聲響。
“嘎吱——”
城牆底下,大門忽開。
一整支軍隊朝着裡頭浩蕩而來。
守城的将士大喊,“是太子殿下。”
趙嘉月的臉上出現細紋,她不敢置信的撐開沉重的眼皮,懷疑自己的耳朵出錯了,她不敢生出期待,怕再次落空。
她目光直直的鎖着城門入口,等見着那支挂着“趙”字旗幟的軍隊出現在視線裡,她的眼裡才湧出遲緩的淚珠。
百姓們忙上前相迎,列着隊伍跪在地上,有人忍不住擡頭,想看梁恒的面龐。
梁恒身罩玄甲的坐在馬背上,依舊的意氣風發,肩頭赤色披風獵獵翻飛,如一道灼目的烈焰從黑暗中戰勝歸來。
他凜冽的目光落向長街,眼裡有着出自帝王家的威嚴,他未戴盔,烏發高束,有着少年人獨有的銳氣。
趙嘉月盯着他那刀斧砸過般的鋒銳眉眼,見他下颌線條繃得冷硬,心裡頭有着說不出的酸楚。
雖然梁恒用甲胄罩住了他勁瘦挺拔的身形,可還是能從他眼裡看出他憔悴了。
“怎麼會?”陸骁的眼眶裡迸出惱怒的暗火,見趙嘉月朝他看時露出冷笑,他一把抓住趙嘉月的肩,彎下腰時生着笑。
“你眼下在我手裡,就算他平安回來,他也搶不走你。”
趙嘉月不懂陸骁所言何意?
隻是片刻——
她又笑了。
陸骁覺得他愛她,可是他卻不知曉,她剛剛盼的隻是梁恒能夠平安就行。
别的,她本就沒有奢求。
·
趙嘉月被關在了陸府小苑裡。
與往日沒有什麼不同。
隻是從前的人是暗中看守,眼下是扯開窗戶紙後不藏事了,府裡的婢女依舊尊她“賈姑娘”,但是不容趙嘉月未經陸骁的吩咐,離開小苑半步。
趙嘉月這幾日的身子愈發的重了,在偶爾清醒時,她明白她中了陸骁的藥,可是陸骁不知曉,她也擅長醫術。
她拿着房中的銀針,給自己排毒。
但是她昏睡的時候更多,那毒素隻能排出微弱,而且每次用銀針排毒,她對自己的身上更傷。
不過——
她也不是怕中毒而亡。
隻想着,不要一直糊塗着。
有時候,她忍不住的去想陸骁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隻要他一直将她藏着,不就讓梁恒見不到嗎?
而且,陸骁可能又漏算了。
公主府裡有柳無名,城中有趙芊月,他們都看見過她,隻要梁恒有心問,他不可能查不到陸府上。
這也是趙嘉月這幾日的底氣。
當然更大的慶幸,是陸骁喜歡她,他要的不是她死,而是想要得到她。
反派既然有着這般愚蠢的心思,那麼陪他玩玩又有何妨呢?
·
隻是,讓趙嘉月萬萬沒想到的是,陸骁竟然要帶她去公主府見梁恒。
“你不是想見他嗎?”
陸骁冷沉的聲音在趙嘉月的耳旁冒出,趙嘉月忍不住打了個激靈,緊接着她便被他從床上抱起,坐在了輪椅上,
趙嘉月的心思莫名的亂了,他的葫蘆裡賣着什麼藥?
這幾日陸骁讓府醫給她下毒,她用藥自損身子,眼下她的腿腳麻痹到動彈不得,隻能坐在輪椅上。
陸骁将她帶到了公主府。
趙嘉月坐在屏風後頭,看見堂中正站着周南和趙芊月,兩人茫然不安,像是在等什麼結果,而此時梁敏高坐上首,不同他們兩人的惶恐,她正火冒三丈,恨不得拿人洩憤。
堂外走進來一道黑影。
梁恒面色剛直的看向坐在上首的梁敏,身後禀告的将士朝他搖了搖頭,此時葉棠開也從屋外進來,同樣是蹙着眉。
梁敏将身邊的東西用力的揮到堂中,又舉起竹簡摔在梁恒的身上,梁恒不動聲色的站在那裡,任由梁敏發洩。
“太子殿下好大的官威,平白無故下令搜查公主府,眼下可是有搜到本宮的罪狀?若是沒有,可要本宮幫你造一份?”
梁敏的眼裡騰起怒意,今日梁恒突然帶兵上門,不見他說話,就帶人去搜查府裡的各個院子,說是看見府裡闖入亂黨。
“本宮也是擔心長公主的安危,生怕那亂黨對長公主圖謀不軌,不得不出此下策,還請皇姐見諒。”
梁恒儀态高雅,說話時宛若清風拂過,分量捏的倒是有輕有重,可是梁敏的憤怒沒有半點緩解,“可笑……我府裡有沒有亂黨,我不知曉嗎?”
“事發突然,皇姐自然不知曉。”
“我看你是無中生有,父皇還沒有駕崩呢?你就急着拿我們這些兄弟姊妹開刀了?這龍椅不沾至親的血,是不好坐?”
梁敏生出涼笑,“我見你對梁冕對動殺心時,就應想到你有朝一日,也會将髒手伸向我,梁恒,你就這般怕我們嗎?”
梁恒沒有應聲,此時梁敏挑起眉頭,眼裡的嘲笑更加恣意,“也是,畢竟你生母是賤婦,生你時名不正言不順,也不知曉你是不是父皇的親子,你理應怕的。”
堂中人都屏住了呼吸。
葉棠開手裡握着刀,面色憤怒,往日裡她也知曉長公主傲慢無禮,可是這般公然辱罵太子的出身,也過于大膽了。
梁恒擺手示意葉棠開平息怒火,他成為趙婉儀的養子時,宮裡便不乏對他身世的抨擊。
他早就知曉兄弟姐妹看不起他的出身,梁敏剛剛的話,他不是第一次聽。
葉棠開側開目光,沒有再對梁敏公然不敬,她也明白昭帝最是寵愛長公主,尤其是梁冕被廢,他更對這個先皇宮所出的公主更生愧疚,不然也不會讓梁恒來婺州城裡“謝罪”。
“是誰在那裡?”有人将目光落向屏風後頭,葉棠開握刀上前,想着他們查不到的人,也許就藏在他們的眼前。
直到——
屏風後面傳來一道溫潤的男嗓,陸骁的聲音響起:“是吾來的不是時候。”
他的手搭在趙嘉月的肩膀,意欲将輪椅推向正堂,趙嘉月錯愕的看向陸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