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那張臉的主人不是萬勝柔,而是...姜慧。
而自己之所以能看到姜慧的過去,是因為是姜慧依附在了她的腳踝上。
安然垂眸。
不是萬勝柔,那麼之前她的所有猜測便全部作廢。
她開始忍不住回想老頭子說過的和靈異的相關的話題。但大多時候安然都是左耳進右耳出,能回憶起來的寥寥無幾。尤其自打她對老頭子那套‘神棍理論’表現出排斥以後,安老頭就很少說了。這會兒想來不禁有些後悔,頗有點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意味。
等等。
安然遮住腳踝的動作一頓。
老頭子似乎在她開始做噩夢後沒多久,又絮絮叨叨過一陣那些她那個時候以為是在胡謅的理論。
那段時間她因為每晚的噩夢早起時常常帶着起床氣,看誰都有種莫名的煩躁,偏偏老頭子一邊悠哉地在院子裡打太極還一邊嘴欠地說風涼話。
非說是因為她太懶不愛動。
安然原本懶得搭理老頭子,但誰成想老頭子卻是說上瘾了一般,從現在的年輕人有多弱不禁風到春主升發講再到神鬼精怪。
安然忍不住吐槽:“那照你這麼說這世上的鬼多了去了,為什麼我長這麼大,一個都看不到?”
老頭子卻用一種‘你當鬼是大白菜啊’的鄙視眼神看向安然:“人和鬼之間的界限要是那麼好跨越,這世界早就亂套好麼?”
安然反駁:“那你還天天給為這個驅邪,給那個除鬼的!呵...承認自己是神棍了吧!”
安老頭瞥了安然一眼:“我們修道之人本來就是一腳踩陰一腳踏陽,行走于陰陽兩界。要是和普通人一樣,還修什麼道啊?這世上除了普通人以外,能看到并接觸到鬼怪的要麼是有道行的修道之人,要麼就是天生有陰陽眼的人。”
安然翻了可個白眼:“哈!按照你這麼說你那些‘客戶’都是修道之人或是有陰陽眼的人喽?還是說他們見的壓根就不是鬼?還說自己不是神棍...”
安老頭對着笑得一臉得意的安然露出了一個‘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哼,莫要将無知當作攻擊他人的資本...丫頭,你要記得這個世界是有其運行規則的...”
“通常情況人和鬼之間存在着一道屏障,這道屏障叫做‘域’。哪怕規則允許鬼魂滞留人間,但也不是想接觸誰就能接觸誰的...”
安然皺眉,覺得這說法倒是新奇,在某種程度上倒是解釋了鬼魂存在卻并不常見的原因,但她并不像表現出來,于是撇嘴:“既然鬼魂少見又和被隔離在外,你又哪來那麼多客戶?還說你沒騙人...”
老頭子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他輕咳一聲:“那能叫騙麼?那叫各取所需,等價交換,雙赢,win-win...”
見安然一臉‘呦,看不出來你還會說英語’的表情,安老頭唇角一勾,随即又變成了一派風輕雲淡,仙風道骨的模樣,将之前的話題轉移了回來:“隻是這個屏障是相對的。”
“如果人鬼彼此之間的關系十分疏遠,甚至完全陌生,那麼他們之間的屏障就如同珠穆朗瑪峰般無法跨越。反之亦然,和鬼生前的關系越是緊密,比如彼此有親緣、羁絆、糾葛、甚至仇恨之類的,他們之間屏障就會相對容易跨越。但還有一種情況...”
“就是有人自己主動借助某些手段打破和鬼魂之間的屏障...”
安然當時還好奇來着,誰會蠢到主動和鬼魂建立聯系,但現在想來,老頭子在說最後一句話時那難看的臉色,也能猜到去做那種事的人可能還真不少,出于他們的好奇,或是某種目的。畢竟鬼魂屬于超自然的生物,有些事,人可能很難做到,但鬼魂就說不準了。
可哪怕她記起了那麼多,也解釋不了自己的情況。
一開始她以為那張臉是萬勝柔,畢竟兩人認識,會有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對方單方面結怨的可能。
但姜慧不同。
兩人之間甚至比陌生人還要多加上一層時間上的差異。2005年。她那時甚至還沒出生,怎麼想都不可能和對方産生什麼聯系。
她不覺得自己是爺爺說的那種天生有陰陽眼的人,畢竟長這麼大她連個鬼影都沒見過。也不像哥哥那樣跟着老頭子一起出門接活,做勞什子修道之人,更不可能作死的主動打破什麼屏障。
所以...
她和那個叫姜慧的女孩兒之間的域究竟是怎麼被打破的?
姜慧又為什麼會找上自己?
事情變得愈發複雜,這不禁讓安然産生了一種有什麼即将脫軌的焦躁感。
她拿出手機,翻出安老頭的電話,但指尖停懸在通話鍵良久卻遲遲沒有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