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回應。
“林...梓露?”
回應她的隻有無盡的黑暗。
咚。
咚。
咚。
聲音在靠近,安然甚至覺得她們和那東西之間的距離不足一層。
快走啊!!!
别看了!!!
那東西就要...
安然的呐喊倏地停下。
姜慧...
姜慧不是不想跑...陷進扶手的指甲和深深紮進肉裡的木刺像是在對安然訴說着她有多想離開這裡,她的迫切不比自己少。
但她跑不了。
之前一直強行壓抑着的恐懼,再也壓抑不住。安然這才發現如果不是有扶手支撐着,姜慧甚至快要站不住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姜慧隻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哪怕因為之前的欺淩而變得善于忍耐,但人總有極限。
咚。
咚。
咚。
聲音近在咫尺,屏住的呼吸是姜慧最後的掙紮。
咚。
聲音戛然而止。四周安靜的出奇。安然耳邊是姜慧猶如擂鼓的心跳,宛如黎明前的黑暗,有什麼即将破土而出。
“嗬嗬嗬...”
姜慧僵硬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順着她的目光,安然看到了一張臉,一張慘白、五官扭曲的臉。
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姜慧腦中那根緊繃的弦徹底斷了,失去理智的尖叫幾乎要穿破整棟教學樓。強烈的暈眩感讓安然陷入了短暫的失神,隻覺得腳下一軟,整個人失去了平衡,不受控制地朝着身後的樓梯倒去!
********
安然猛地睜開了眼。呼吸急促,雙眼空洞無神,似是仍沒從剛剛那種骨骼移位的痛感中清醒過來。她甚至在跌下樓時聽到了對方頸骨斷裂的聲音。
身體砸向水泥台階時發出的悶響讓她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但這種自欺欺人的行為卻收效甚微。瀕死的痛苦并不好過,雙手從耳邊移開無意識地護住了脖子,哪怕她能清晰地意識到自己不再是姜慧,但痛感和恐懼似乎也跟着她一同穿越到了現在到身體。
直到強忍地淚水從眼眶裡滾落,滾燙的溫度将她從冰冷的死亡中喚醒,她才扶着牆面慢慢靠坐到台階上。
姜慧死了。
她本來以為姜慧一開始給她看的經曆是預示着她将死在霸淩者手裡或是不堪霸淩而選擇自殺,然後像是小說描述的情節那般希望自己幫她找到兇手或是伸冤,可現在的真相是:她死在了一場荒誕的靈異遊戲裡。
還有姜慧意識徹底消失前,自己透過對方視線看到的那團朦胧的光...
是幻覺麼?
還有額頭抵着的那種觸感...像是什麼冰冷的,僵硬的,沒有一絲溫度的東西。
是...牆面吧?
樓梯拐角那裡除了牆面應該也沒别的了。
安然用力搖了搖頭,似是想将有關姜慧死時的記憶全部晃出去。
現在呢?
怎麼辦?
難道要把那個殺死她的鬼找出來,讓他們互毆麼?
一個都沒搞明白,還要再去招惹另一個?
她覺得但凡智商大于25都幹不出這麼腦殘的事。
安然自嘲地勾了勾唇,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自己手頭還有一堆事沒解決,她也是實在沒有閑心也沒那個能力幫助姜慧什麼。
姜慧很可憐,死的也很冤,可歸根究底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安然也不覺得自己有替她報仇或是善後的義務。
但她的手還是輕輕按住腳踝的位置。
那種和對方在某一時間感同身受的感覺,讓她在面對鬼臉時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排斥和恐懼。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像老頭子的故事那樣有地府或是輪回的話,她希望姜慧能安息。
安然下了樓,月光順着被蜘蛛網和灰塵交織在一起的玻璃窗照射進來,在地面上投下斑駁而昏暗的光。實驗室的大廳和之前她進來的時候一樣,空曠而靜谧,唯一不同的是之前開着那道門縫不見了。
她快走幾步,也顧不上揚起的灰塵,徑直走到了大門前。
果然大門自外被上了鎖。
透過門縫,她看到了一圈圈纏緊門把的鎖鍊以及垂在下面的那把巨大的鎖。
大門肯定是走不了了,安然将門重新拉回原位,将目光落在了大門邊的兩排窗戶上。
窗戶不小,要是能打開,她倒是不愁鑽不出去。
安然試着開了一扇窗,好在沒有預料中窗栓上鏽的情況,學校也沒雞賊到在窗戶外上鎖。挑了扇視野相對偏僻一點的窗子,她可不想剛出去就和哪位老師撞個正着。
‘鈴——’
這鈴聲猶如天籁。
安然抓住時機,推開窗,翻身一躍,朝着學校大門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