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關上燈,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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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
緊閉的房門傳出一聲輕響。
“吱嘎——-”
門被推開了。
黑暗争先湧後的擠了進來。
“吱嘎——-”
地闆如同不堪重負的老騾子發出瀕死前低啞的哀嚎。
床上的沉睡的人翻了個身,嘟囔了句什麼,似在埋怨這聲音打擾了自己的休息。
門口的黑暗身形似乎扭曲了一下,再進來時,四隻純黑的小爪子落在地闆上,發出極輕的‘嗒’,與此同時黑暗裡亮起了一金一綠的豎瞳。
柔軟的肉墊一下一下的落在木闆上,發出及其輕微的‘嗒嗒嗒...’然後輕輕一躍,就跳到了柔軟的床上。
安然迷迷糊糊睜開眼。
目光所及是污墨一般的黑,堆疊的窗簾垂挂下來,混雜的黑色折成了不同形狀。
她做了個夢。
夢裡有隻貓開了門,還跳到了她的床上。
再怎麼精妙絕倫擁有着錯綜複雜樹狀結構的大腦,也不可能結出一顆違背個人自願和社會常識的果實。就像她無法說服自己真的有隻不僅會開門還會撬鎖的貓跳到她的床一樣。
啧。
誰說日有所思,夜才有所夢的。
安然按了按太陽穴,摸索着找到了手機:【01:01】
才一點多...
刺眼的屏幕被她随手一關,周圍再次陷入了黑暗。
這麼一折騰,原本混沌的思維漸漸清晰,安然眼前也不再是純粹的黑色,而是條條杠杠分出了深淺。她掖了掖被角,扯過另一個枕頭抱在懷裡,這才重新合上了雙眼。
“喵嗚——-”
安然身體一僵,倏地睜開了眼睛。
“喵嗚——-”
小奶貓的叫聲清晰地似乎就在她耳邊。
“喵嗚——-”
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側身按下電燈的開關。
‘啪嗒——-’
房間裡卻仍舊是一片漆黑。
停電了?
安然摸向枕邊——-剛還在枕頭旁邊的手機竟然不見了...
“喵嗚——-”
她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蓦地對上了一雙妖冶的異色豎瞳。
“喵嗚——-”
黑貓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看安然,似是在催促她跟自己走。
原本虛搭在腰間的被子滑了下來,安然腳尖輕點地面,觸感有些粗糙,像是踩在了粗粝的木樁上。異樣的觸感順着她的腳尖爬上了脊背,雞皮疙瘩猝然起了一身。
她觸電般縮回來腳。
“喵嗚——-”
黑貓歪頭看着安然,似是不明白自己都這麼賣力的催促了,眼前的人類為什麼還不跟自己走。
安然咽了口唾沫,透過窗簾縫隙的月光灑在老舊的地闆上。木闆顔色深深淺淺,大多數都已經褪色,拼接的地方不算光滑,有些微的鼓脹變形,邊緣有還隐隐翹了點木刺。
和記憶裡熟悉的樣子一般無二。
錯...覺?
“喵嗚——-”
黑貓似乎是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回頭看了眼安然,便踏進了黑暗。
安然這下也顧不上腳下的地闆是或否有異常,光腳踩在了微涼的地闆上,追了上去。
“吱嘎——-”
“吱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處黑暗,所以原本熟悉的環境才會變得如此陌生。腳下的樓梯從未像此刻這般尖銳刺耳,如同遊蕩的夜枭竭力嘶喊,似在試圖阻止她繼續前進。
黑貓小小的身影在黑暗中時隐時現,每當安然即将失去它的蹤迹,便會喵嗚喵嗚地為她指路。
說來奇怪,按說這樣違反常理的一幕出現在眼前,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跟上來,但安然心中有種強烈的預感,如果放棄,她一定會錯過什麼重要的東西。
黑暗中的樓梯格外的長,像是永遠都看不到盡頭的莫比烏斯環。
不知過了多久,走在前面黑貓終于停了下來,它回頭對着安然“喵嗚-”了一聲,那雙異色的瞳仁在濃稠的夜色中熠熠生輝。
黑貓面前立着一扇木門。
時隐時現的金色花紋流動于表面,從她的角度看過去竟有種奪人心魄的美。
就是...這裡了麼?
她竟從來都不知道家裡還有這麼個地方...
這點愣神的功夫,安然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門前,之前還喵嗚喵嗚的黑貓早就不見了蹤影。
流動的金色印刻在她漆黑的瞳孔之上,像是有種魔力吸引着安然将眼前的木門推開。
瑩潤的指尖在黑暗中顯得異常蒼白,她甚至聽到了門内有人聲音輕聲呼喚着她的名字,溫柔缱绻,似是等了她不止千年光陰。
隻是她的手指還沒來得及碰觸,一股排斥的巨力便狠狠砸向了安然...